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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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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緯芝說:「你看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先是說了雄黃那麼多的不是,但古代連小孩子都可用雄黃,如何解釋?每個民族都會格外看顧自己的孩子,以求興盛,會把最好的東西給孩子。古人不會傻到那種地步,毒殺自己的後代吧!」 李元繼續說:「飲用雄黃酒,在中國流傳了幾千年以上。為什麼要在陰曆的五月飲用呢?因為端午及節後,大地還陽,氣候炎熱,蠅蟲飛動,毒氣上升,疫病萌發,邪雜之氣,口鼻吸入,也就相當於咱們今天所說的經呼吸道和消化道傳染。飲了雄黃酒就能驅邪解毒。可惜的是,現在人們只注意到了喝雄黃酒等於吃砒霜,就徹底破了這規矩,完全停用了飲用雄黃酒這一古老習俗。」 羅緯芝是越聽越糊塗,從吃肉這個香噴噴的題目開始,飛流直下三千尺,徑直與毒藥掛上鉤。天理何在啊?她始終解不開的疙瘩是:中國的古人就這樣昏聵,吃了幾千年毒藥,還奉若至寶嗎?她把這天大的疑問托出。 李元說:「這其中自有它的醫理。你還記得剛才我說過雄黃的主要成分是什麼嗎?」 羅緯芝說:「是二硫化砷。」 李元略顯沉痛地說:「人們只注意了雄黃中『砷的』那一部分,卻忘了還有『二硫』。」 羅緯芝說:「哦,我明白了。真正讓雄黃具有藥效的是硫。為了得到硫,人們只有利用毒性很大的雄黃。現在人們為了避免砷的損害,停用了雄黃,是因噎廢食。」 李元緊緊抱住羅緯芝,這不僅是青年男女的情欲,更有找到同道的欣喜。 李元說:「硫是一種元素,在元素週期表中它的化學符號是S,原子序數是16。對所有的生物來說,硫都是一種重要的必不可少的元素,它是多種氨基酸的組成部分,可以說,沒有硫,就沒有蛋白質的組成。李時珍編著的《本草綱目》中,說硫可治腰腎久冷,除冷風頑痹寒熱,生用治疥廯。在西方,古代人們認為硫燃燒時所形成的濃煙和強烈的氣味能驅除魔鬼……」 聽到這裡,羅緯芝突然說:「若是我記得不錯,東西方煉金術士都很倚重硫的,他們所煉的仙丹,很大一部分組成都是硫。不過,似乎毒性很大,在中國歷史上,服食長生不死仙丹而死的皇帝超過了10人,東晉的哀帝是第一位。」 只要說到歷史,就成了羅緯芝的長項,一反剛才的尾隨其後,興致勃勃。 李元說:「今天的人們把煉丹說得那麼無聊,其實也不儘然。皇帝當時掌握著最大的資源,他們也並不個個都是弱智或一開始就走火入魔。最高統治者為什麼把丹藥看得那麼金貴?主要是在服用的早期,丹丸是有效用的。根據化驗,最主要的煉丹材料是丹砂。丹砂是什麼呢?它的化學成分是硫化汞,在我國藥用歷史十分悠久。《神農本草經》將丹砂列為上品中的第一位,認為它可治百病、養精神、安魂魄,久服使人通神明,不衰老。」 羅緯芝說:「丹砂有此妙用,何不廣泛應用?」 李元說:「你若生在1000年前,肯定是個偏聽術士讒言的女道姑。」 羅緯芝說:「不一定是道人,也許是個早夭的皇帝。」 李元說:「實際上,丹砂那些令人神往的功效,都是來自硫。所謂長生不老的仙丹,因為其中含有硫,早期會給服用者一種生機勃勃充滿能量的感覺,而汞和砷,毫無疑問是有劇毒的。限於當時的水平,不能分辨的這樣清楚。術士和皇帝們,為了能夠獲取硫的超常能量,就把含硫的化合物,比如雄黃和丹砂,拿來使用。在攝入硫的過程中,也攝入了巨量的汞和砷。泥沙俱下,有很大的毒性,很容易因為有毒成分的積累而喪命。中毒常常發生,服丹人就一頭倒下撒手人寰,那時就說此人是白日升天了。用這種方法攝取硫,肯定不是持久而安全的方式。」 羅緯芝吐吐舌頭說:「幸好我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 李元說:「1789年,法國化學家拉瓦錫發表了近代第一張元素表,把硫列入表中,確定硫的不可分割性。植物從土壤中吸收硫酸根離子,大部分被還原成硫,進一步被同化為半胱氨酸,胱氨酸和甲硫氨酸等。硫也是硫辛酸、輔酶A、硫胺素焦磷酸、谷胱甘肽、生物素、腺苷醯硫酸和腺苷三磷酸等的組成。」 羅緯芝說:「乖乖,這個和火柴是近鄰的傢伙,還這麼見縫插針處處留痕啊。」 李元不喜歡在嚴肅的科學論述著插科打諢,說:「人的肝臟、腎臟、心臟等的硫蛋白中,含硫量高達16.3%。在皮膚、骨骼、肌肉等結締組織和毛髮中,含量也可高達5%左右。總數約占人體重的0.25%。大約小4兩吧。」 羅緯芝驚奇,說:「那我會不會一點就著了?口乾舌燥的,肯定是和硫有關了。」 李元從衣兜裡掏出一個橘子,說:「這是我臨出來的時候,淩念楞塞給我的。婁子是他惹出來的,堵搶眼的是我,他這個粗心人,也想起用物質鼓勵我了。」 一個看起來非常美麗的橘子,表皮金黃,毛孔細膩。 李元把橘子遞給羅緯芝,說:「慰勞一下你這個病號。」 羅緯芝接過橘子,說:「現在是什麼時候?初夏。這一定是去年的橘子。不喜歡什麼時候都可以吃到任何水果的日子。蘋果就只應該秋天和冬天吃,櫻桃就只應該5月享用。像現在這樣全年供應,會讓人忘記時間,不懂得珍惜。」話雖這樣說,心裡還是欣喜。心生一計,說:「我要你喂我吃。」 李元說:「好啊。我本以為你不會這種小女生的把戲,不想也駕輕就熟。」 羅緯芝說:「我就是小女生嗎!」 李元乖乖地把橘子撥開,就在手指頭要觸到橘子瓣的那一刹,他猛地停了手。說:「我不能喂你!」 羅緯芝大惑不解:「為什麼呀?不行,偏要你喂!」 李元說:「只為我的手太髒了。你想啊,我從病人那兒出來,根本沒來得及洗手,剛才又扒拉樹葉扶著樹幹什麼的,這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細菌。你現在抵抗力正弱,要是把髒東西染到橘子瓣上,不就害了你!」 羅緯芝想想也是,感動於他的細心,說:「不過我的手,也不乾淨。」 李元說:「橘子是可以不用手接觸就吃到嘴裡的少數水果之一。你快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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