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珍珠傳奇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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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珍珠再躺得半個時辰,想起今日還有一古腦子的事,還是得起身梳妝管事。用過早飯,就去琉璃閣看望崔彩屏。按禮制本該是崔彩屏每日早晨來給沈珍珠請安的,但成婚後崔彩屏可一日也沒做過,如今全然倒了個,沈珍珠都懶得計較。 韓國夫人過府甚早,正眼也不瞧沈珍珠,三人模式化寒喧幾句,沈珍珠自回清頤閣。 前腳踏進門,素瓷後腳已端了熱氣騰騰的一盅藥進來。沈珍珠因嫌這藥苦,問道:「這藥還有幾服?」素瓷答道:「吃了這一服就沒有了。」沈珍珠連念了幾個阿彌陀佛,卻聽素瓷邊往杯中注藥,邊接著說道:「只是小姐的病沒好,還得再開方子。」 「再開方子,也不吃這服藥!」沈珍珠忍苦勉強將一杯藥喝完,覺得今日的藥比昨日又苦了幾分。 「小姐,你這算什麼。我看崔孺人才難熬。這幾天尚藥房忙得底朝天,春雨、夏荷二位姐姐一日到晚為崔孺人熬制那些個千奇百怪的補品和安胎藥,叫苦不迭。我道那些藥會有什麼好滋味,夏荷姐姐偷叫我嘗了口,我的天!——恨不得把昨晚夜宵的玫瑰湯圓都吐出來。若是女人懷孕要受這樣的苦,那我……」盡顧著說,此時方覺失言的捂住嘴。 沈珍珠已慢慢的又倒杯藥,喝完後方輕聲對素瓷道:「今後千萬不可這樣,尚藥房的東西,不該你碰的,離得遠遠的,不該你問的,連瞧也不能瞧。」素瓷怔怔點頭。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傳來,雖然隔得極遠,沈珍珠已經霍然變色,她聽出,聲音似乎是從崔彩屏居住方向發出的。接著,王府內動靜大起,呼來喝去的喊人聲,跑來跑去的腳步聲,吵吵嚷嚷喧嘩不已,很快一名侍婢上氣不接下氣的來向她稟告:「王妃,大事不好,崔孺人她,她,她——」一連說了三個「她」,方吐出下半句話:「怕是要小產了!」 沈珍珠已知不好,匆匆的又趕到琉璃閣。崔彩屏痛得在寬大的床塌上滾來滾去,捂著腹部,「娘」呀「娘」的直叫喚,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面腮往下掉。韓國夫人已慌得沒了主意,見了沈珍珠如同撿到寶,一把拽住她的手,跺腳道:「已經見紅了,這胎兒怕是保不住,怎生是好?怎生是好?」沈珍珠只得道:「如今妹妹的性命要緊。」 獨孤鏡在旁道:「奴婢已遣人去請太醫了。」劉潤死後,她外出已儘量減少,大多時間留在府中打理各種事務。 沈珍珠蹙眉道:「這太醫在宮城內,一時半會只怕不能到,我聽說王府南側街市中有一名開館行醫的吳大夫,醫術十分了得,不如也差人請他來,或許能快一些。」韓國夫人連連稱好,獨孤鏡自派人去請。 果真不過半柱香工夫,那吳大夫就來了。再過一時,李俶及宮中王太醫也聞訊趕來。忙亂大半日,崔彩屏雖然失血甚多,因救治及時,到底救活過來。只是腹中胎兒不足四月,無法保住。 王太醫奇道:「前幾日下官為夫人拿過脈息,順暢平和,怎會有今日之事?」 韓國夫人垂淚懊惱不已:「我也不知,突然就這樣了。」 王太醫走近床塌旁幾案,拿起上放的藥杯,內裡尚有藥汁,問道:「夫人什麼時候喝的藥?」 韓國夫人想一想,答道:「大人不提我還不覺,就是在嚷肚子痛前服的藥,服用後沒過得一刻鐘,她就腹痛難忍。」 王太醫醮起一點藥汁,先是以鼻嗅聞,再入口嘗試,悚然變色對李俶揖道:「殿下,此藥汁中含有份量極大的商陸。」吳大夫聽了一驚,也嘗試後點頭不敢再說話。 韓國夫人一聽之下面白如紙,身子瑟瑟發抖,不自覺朝沈珍珠望去,誰想沈珍珠也正往她看,二人目光一接,倏的得了主意,上前用力將沈珍珠往外推搡,劈頭罵道:「定是你,你這個賤人,心懷嫉妒下墮胎藥害彩屏。」 沈珍珠得個踉蹌,直直向後栽倒。李俶見勢不妙,已伸手來扶,終究晚了一步,已重重跌倒在地。忙趨前攙她起來,沾手欲濕,她竟然在出冷汗,倒底還是掙扎著站立起來,沒等李俶向韓國夫人發難,冷笑一聲道:「夫人真好見識,珍珠枉讀幾年詩書,倒不知商陸有何作用,原來竟可作墮胎之用,珍珠領教了。」 韓國夫人一時語塞,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眼珠向上一翻,雙手叉腰嚷道:「老娘生了幾個兒女,難道還不知商陸麼?」聲淚俱下,直沖著李俶叫道:「殿下,你的孩兒被人害死,今日若不辨明真凶,將這沈珍珠緝拿問罪,老娘我決計不依。我定要告到御前,求聖上、貴妃為我作主!」說罷又沒口子「彩屏,你好命苦」的亂叫一氣。 李俶心中厭惡至極,淡淡一甩衣袖道:「依大唐刑律,拿人問罪須得證據確鑿。」對獨孤鏡微一示意,獨孤鏡早已領會,自去閣外吩咐通傳尚藥房春雨、夏荷等等事宜。李俶見沈珍珠自跌倒後冷汗透衫,面色在臘黃中顯出蒼白,顯見身子極為不適,不過在咬牙支撐,急急扶她坐下,心中擔心不已。韓國夫人氣吁吁當仁不讓坐在上首,一副聽審的模樣。 春雨、夏荷早知道出了大事,一直跪在閣外十余步階下侯命。聽宣進閣後,嗑頭不止,連連叫冤:「奴婢實不知情,不關奴婢的事!」 獨孤鏡斷喝一聲道:「停口!韓國夫人、殿下在此,豈有你們喧嘩的。我問什麼,你們答什麼。」 聽她一一問二人,崔彩屏的藥是由哪裡來的,是哪一個調配煎制的,用了多少時間。兩人一一答了,並無可疑之處。今日這盅藥乃是安胎之藥,方子是王太醫所開,由夏荷照方配齊藥材煎熬三個時辰才成。其間,兩人並未離開尚藥房,連早飯也是由尚食房送來的。這一條是沈珍珠前幾個月被下毒後新改的規矩,防的便是有人趁間作祟。 獨孤鏡又問:「今日還有什麼人去過尚藥房。」 二人答道只有王妃的侍女素瓷和崔孺人的侍女玉書,皆是為自家主人取藥。玉書先來,素瓷後到,四人寒喧一通,因崔孺人的藥先好,玉書先走,素瓷晚走。 獨孤鏡接著問道:「尚藥房內可存有商陸?」二人答是,商陸本有消水腫、祛痰、平喘、鎮咳之效,故尚藥房中常備。 說話間,另派出的奴婢已呈上由尚藥房搜到的幾個煎藥瓷罐。雖說這幾個瓷罐大小模式全然一致,然王太醫稍作分辨,便找出內中尚有商陸成份的一罐。 獨孤鏡乃沉聲喝道:「如此,既然旁人沒有可疑,定是你們二人監守自做。尚藥房中一直存有商陸,這裡有含有商陸成份的藥罐,物證昭昭,你們可沒得抵賴!」 春雨、夏荷聽了魂飛天外,夏荷向來潑辣,此時關乎已身性命,死馬當作活馬醫,情急之下對獨孤鏡道:「不,奴婢想起來了,還有一人十分可疑!」 獨孤鏡問道:「誰?」 夏荷答「是」,眼光四處游離,終於落在沈珍珠身後的素瓷身上,指著她道:「是王妃的侍女素瓷!」 獨孤鏡想是意外的「噫」了聲。李俶伸臂暗暗去攥沈珍珠手,腕上一緊,她修長細緻的手與自己十指相握,有那寬大的袍袖遮掩,沒人看見。韓國夫人面上露出得意的笑顏。 聽獨孤鏡問道:「這怎麼說?」 夏荷見獨孤鏡讓她繼續說下去,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急急說道:「奴婢大膽,今日素瓷來尚藥房後,曾自作主張讓她試了口崔孺人的藥。試藥之時,奴婢也沒十分在意,她若乘機在藥中下了商陸,卻也難說!」素瓷為早上一時貪嘴悔青了腸子,立時跪倒當地,哭辯道:「夏荷姐姐,你怎能信口雌黃,當時你和春雨、玉書均在場,三雙眼睛瞧著我,我怎麼可能下藥?春雨姐姐,你得為我作證!」春雨一向和素瓷交好,見狀不忍,驀的回想今日之事,磕頭道:「回殿下,獨孤姐姐,還有一人也十分可疑。」 這扯出的人愈來愈多,獨孤鏡問道:「還有誰?休得東扯西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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