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誅顏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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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梳理了一下,我先帶著一眾宮女如前幾日一樣到皇上的「紫薇宮」,皇后的「甯德宮」和我娘的「德淑宮」一一請安問候。 然後才由太監引著出了內宮門坐上八人大轎往「樂師坊」而去。 皇宮就是皇宮,樓宇別致輝煌不說,林園設計也獨具匠心,一花一草都有人精心培植,一路上過了好幾個百花園,品種繁多,正值春隱夏現之際,花色繽紛,自有一派繁華競逐的景象。 其中一個園裡說是種植著素有「國色天香」之稱的牡丹上千株,共三百多個品種,什麼魏紫、姚黃、趙粉、盧丹、酒醉紅顏、清風拂柳、雪擁寒梅等等。而其中最為珍貴的品種則是「誅顏」。 據說這個品種原只產于西方日月國,被日月國人稱為「國品」,從不輕易送人,現在宮裡的這幾株「誅顏」是十年前日月國的皇帝為表示睦鄰友好之意特遣專使送來的,連同還送了兩個專門培植此花的花匠。而當今赤唐國皇帝也十分重視「誅顏」的栽培。 傳說中,「誅顏」遇到真正的紅顏時,只要沾上紅顏的血,花色便會由純白色變為血紅,繼而盛開三月而不敗。 只是,這也只是個傳說罷了。不過,如果哪天我不小心上火流鼻血的話,我倒是願意滴上幾滴,驗證一下傳說的可靠性。倘若不變色的話,那說明傳說肯定是假的。 停轎的時候,「樂師坊」便在眼前,和我想像的差不多,典型的古代宮殿回形構造。 水墨宇領著一群宮廷樂師和歌舞伎正站在門口迎我,一聲聲「公主千歲千千歲」讓我很受用,大大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人呵,總還是希望自己被捧著。 看著我身後的一眾宮女太監向水墨宇行禮,水墨宇依舊笑得淡然,笑得如春風拂面。 他走近我,關心地問:「身體可好些了?」感覺到水墨宇的關切之情,我忽然就精神一振,笑道:「仙人撫琴,本公主就算臥病在床爬也要爬來聽的。」 「你啊——」一切已包含在水墨宇無言的淡笑中了。 我與水墨宇並肩步入「樂師坊」,方知道這兒遠比我想像中要大。每一種樂器的樂師都有自己單獨的樂房,總共有四十二間之多,每間房裡的樂師人數在八到十人不等,其中頂級樂師一至兩名。 「樂師坊」內還有單獨的試音間與合音間,若充分利用的話,這些房間可供同時排練二十個歌舞節目。 水墨宇帶我在「樂師坊」轉了一小圈,便進了一間名曰「雅蘭」的合音間。裡面有六十余名樂師,共十餘種樂器,儼然一個民族樂團。樂師們圍成一個圈,中間放置著一面直徑約一米寬,一點五米高的漆紅大鼓。 果然是按照我的要求特製的。短短兩天之內就能完成一面規格如此之高的大鼓,這種效率若用來造宇宙飛船,只怕赤唐國現在已經登月成功了。 一想到登月,我便想起嫦娥奔月的故事,口中喃喃道:「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水墨宇聽我低吟,頗感興趣道:「霓裳這詩意境淒美,卻不知」嫦娥應悔偷靈藥「一句出自哪一典故?」 我又一不留神說漏嘴了,忙賠笑道:「嫦娥是我做夢時見過的一個仙子,說她偷了靈藥變成神仙後覺得孤獨,我一時興起便胡說了,並無什麼典故。」搞笑了,赤唐國的書籍我一本也沒看過,典故?它知道我,我卻不認識它。 水墨宇扯開一抹淡笑,走上他的主琴位,合奏便馬上開始。 他先起了調,悠揚的琴音仿佛由天邊而來,伴著片片白雲,穿過山澗綠林,曠野高山……水墨宇技藝高超,每一個變音和顫音都處理得很到位,他的琵琶指法(一種難度稍大的古箏指法)也相當精湛。 當然若問我這首《飛天》曲中宮、商、角、徵、羽哪一變譜寫得最好,我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我學的可是蝌蚪五線譜,哪裡看得懂古人的樂譜? 好在我有良好的樂感和十幾年深厚的唱譜功底,只要水墨宇能夠將曲子哼出來,我也就差不多能找到調,大致彈出來,不過比起水墨宇來還是差了很多。他彈的曲子大致都可這樣評價:「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不過,有一樣他是比不過我的,那就是「解剖」,奈何此處工具不全,英雄無用武之地。 水墨宇的前奏彈完,十幾種樂器的樂師便漸漸擺開陣勢,加入到這場別開生面的合奏當中。蕭走低吟;笛攀高亢;鼓奔雷鳴;琵琶聲動,如玉珠跳盤……尚有一些我叫不出名的樂器,聲聲悅耳。 這些聲音或如飛鳳般纏著水墨宇的主琴音緩緩而上,或突然跳開主音自成一柱。當中聲樂,時而巨川臨絕壁,時而青山隱隱水迢迢,時而小橋流水隔野煙,時而將軍引弓,白羽沒石棱。 此種聲勢雖比不得交響樂渾厚,卻也于清雅中見了磅礴之氣,配以我改良過的芭蕾舞該是最好不過。 我這時又突生一奇想,倘若我將燈籠袖換作水袖,效果應該會更加驚豔,此一靈感來自於《十面埋伏》中章子怡大跳的那段水袖擊鼓舞。 要我也用水袖擊鼓似乎不大可能,因為沒有特技設備,但跳出長袖揮舞的韻味,該是不成問題。 第七章 荷花 雲天清朗。 儘管從「樂師坊」回來時,已臨近晌午,從生理學上說,這個時候人的身體會感到困乏,因而有「午睡」之需。不過我現在卻覺得神清氣爽,百倍精神。 原因無他,只因為我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呼吸新鮮空氣了。 老實說,真弄不明白搞藝術的人怎麼都有股超乎尋常的執著。像我外公執著地要我學書畫,我媽執著地要我學器樂和舞蹈,而「樂師坊」裡的特級樂師們就執著地要與我討論《飛天》副曲(水墨宇彈主曲)的修改細節。 在我看來,那副曲其實已趨於完美了,奈何他們始終堅持精益求精,一遍遍地討論、修改、合奏……再討論、再修改、再合奏……就算是天籟之音,聽一遍驚如神諭,聽了一千一萬遍,耳朵一樣會生繭。就像吃滿漢全席,吃一兩次,是無上佳餚,天天吃,恐怕也會反胃的(因為營養過剩)。 看著他們激情澎湃,我卻實在是百無聊賴。可在討論的時候我還得打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面前這群人可是樂器界的泰山北斗,就好比金庸先生筆下江湖中的南帝北丐、東邪西毒,個個都是頂尖的角色。在行家面前,只一點花拳繡腿哪裡能入人家的眼?更何況我還是盛名遠播的一國公主呢! 因此,我時刻小心應付著,既不能多說,也不能少說。多說了,恐怕「禍從口出」,我自己多少斤兩我還不知道嗎?比半桶水多一點點。少說了,人家又會認為我浪得虛名,豈不損我顏面? 短短幾個小時,我如臨大敵,表面雖然鎮定自若,端莊大方,談笑自如,心裡卻在不停咒駡總是向我提問的那幾個年輕樂師。最可笑的是,水墨宇竟還露出一臉的讚賞。難道他沒看見我眼中狂燒的怒火?我氣得想把那幾個樂師的嘴縫上。 這次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回頭一定再讓嬋兒多加幾個菜食補一下。 吃完了午膳,此刻坐在水亭之中,欣賞御花園的景致,倒也算是享受。皇家的普通林園已是豪華,這園中之園的御花園則是終極豪華。細膩之處,早溢於言表,筆墨不足以承載。 由此,赤唐國物豐民富可窺一斑。在中國歷史上,恐怕也只有盛極一時、四海升平的盛唐能有此等風貌吧。 御花園這地方,我閒暇時便會來逛,但至今也不過看了五分之一的景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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