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誅顏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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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若說我見過比他輕功還好的人呢?」 荀隱頓時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我,「這不可能,天下雖大,但輕功能勝過我的除了鬼魅之外絕無第二人。」 他還不是一般的自大,難道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外還有仙的道理?就連古龍筆下「一劍西來,天外飛仙」的葉孤城都還有個西門吹雪與之勢均力敵能夠決戰紫金之巔呢。 我啞然一笑,「神仙的輕功肯定比鬼魅要好。」鬼魅輕功再好總不能像玄機那樣一直漂浮在半空中吧。 荀隱一聽我的話,「撲哧」一笑就將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幸好我閃避及時。 「丫頭,你的聰慧膽識,真乃我平生僅見。」 「彼此彼此,你的自大狂妄也是我平生僅見。」 「哈哈哈——」 大笑過後,我為荀隱拆了「紗布」換藥,他身上深一道淺一道的傷痕已有了癒合的跡象,看來貢藥果然還是頗具神效。不過我覺得最神奇的倒還是荀隱,帶著一身傷居然可以翻越對我來說高不可攀的宮牆,又能做到不被巡夜的禁軍發現,想來就不是一般的人物。 只是他不說,我也就不問了。 我甚至連他白天去了哪裡也不過問,這樣的距離,對他對我都是安全的。 說起來,今天一早,荀隱又不見蹤影了。 但令人開心的是水墨宇來了。 我說了,他伴奏,我起舞。 舞蹈,我是學芭蕾出身,跳了十幾年,舉手投足間全然是芭蕾的感覺。這種舞蹈與中國傳統舞蹈的表現方式,尤其是宮廷舞的表現手法有天淵之別,更能令人耳目一新。饒是水墨宇這種見多識廣的曲藝界高手也是驚豔不已,而我才不過隨意跳了一段,最精彩的腳尖舞我可是要留到真正上場的時候做「殺手鐧」的。 在古典芭蕾中女子的獨舞,主要分為地面的和跳躍性的兩種,前者基本上以足尖碎步和旋轉動作為主,後者則既可以用單一的跳躍性動作,也可以包含足尖和旋轉混合的動作。 在水墨宇面前,我只簡單跳了幾種舞步和連接動作。令我稱奇的是,李霓裳這具身體的柔韌度和靈活性並不亞於我遠在異時空的「本尊身體」。 水墨宇眼中的平靜一點點退去,漸漸染上了狂喜之色,原來這個平靜如水的人兒也會有如此動容的時刻。 見我停下,水墨宇激動地道:「霓裳,我遊歷諸國,自負見聞廣識,然今日方知自己仍是井底之蛙,你的這種舞步,我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知你是從何學來?」 我嫣然一笑,反問道:「墨宇能否相信這是我自己鑽研出來的舞步呢?」我總不能說這是孕育在意大利,誕生在法國宮廷,繁榮在俄羅斯的芭蕾舞吧。 水墨宇一滯,呆呆地望著我,久久不說話,仿佛回到了他久已遺忘的什麼地方,想起了什麼人,什麼事,眼中時而激動無比、驚喜不已,時而憂傷哀怨。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糾結在他的眼中,如同火與冰的戰鬥,並慢慢在他的臉上彌漫開來。 是否曾經也有那麼一個人,對他說過類似話呢? 而這個人代表了某種過往,我的那句話,勾起了他極力想用平靜掩蓋的那段過往。那是怎樣的一段記憶?只怕已是深烙進心坎裡了,即使歲月消逝,痕跡卻能久遠長存。 良久,他終於歎息一聲道:「得妻如你,夫複何求?」溫柔如他,原來竟也是一個快意情仇的人兒。並不想我想像中的書呆子,木訥和羞於表達。 奇怪的是,聽到這句話,我竟一點欣喜之感也無,反倒油然而生一種失落感。這個才華橫溢,遺世獨立的男子,有春風一樣的笑容,現在恐已將我視為知己,卻不知他是否真心願意得妻如我。 我跳舞時的激情四溢,此刻也早已被失落感沖洗殆盡,頓覺渾身乏力,再提不起一點兒精神。 一時間我竟覺得不願再面對他的眼眸,仿佛那會勾起我心底最深層的恐慌一般。 水墨宇察覺我的異樣,擔心地問:「可是身體不適?」 我想說不是身體而是心,但最終卻還是順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他便招了我的近身婢女扶我去休息。說是他回去再根據我的舞步修改琴曲,將早前準備好的琵琶、古琴、竹笛、玉簫、鼓、鑼……一眾一流樂師的樂譜再稍作調整,明日到「樂師坊」合奏時,再來請我去聽聽。 水墨宇似乎對我很有信心,也或許對他自己更有信心吧,他沒有提讓我彩排的事情,或許我的盛名與今日的表現令他完全相信我的能力而且我跳的是獨舞,無須與其他歌舞伎協調配合,又或許他擔心我大病初愈的身體吃不消。 在我的心裡,我是希望後者才是我無須彩排的理由。但我卻不敢問,怕問了得到不如意的答案,倒不如心裡這麼念著,沒有答案,有時候也是好的,起碼還有做夢的希望。 第六章 誅顏 下午的時候,言兒送來了一套精緻的舞衣,說是禦衣坊的師傅依據我的描述趕制出來的樣衣,讓我看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我隨意看了看,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面,覺得差不多符合我要的款式,也就點頭讓他們趕緊製成成衣。 芭蕾舞的舞衣向來講究,頗為有名的是古典式芭蕾舞衣,也就是人們常見的裙子很短,不過膝蓋的那種款式。但在這保守的古代宮廷,這款顯然不適宜,因此這次我選擇了一款燈籠袖的浪漫派芭蕾舞衣,它的裙子幾乎到腳踝附近,呈吊鐘形,燈籠袖的顏色為淡紫色。 這款裙子樣式古樸,顯得聖潔、淡雅而高貴。 失落的情緒一直持續著。晚上,我讓嬋兒準備了一桌飯菜,本來只要了幾樣小菜,或許嬋兒見我晚膳吃的太少,便特意多準備了幾個宮廷名菜。 如昨晚一樣,坐在桌前我並沒有等太久,荀隱便一陣風似的坐到了我的對面,有時候我真的要以為荀隱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因為他總是在我等他的時候及時出現。 「丫頭,今天誰欺負你了?」荀隱見我無精打采,關切地問。 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種小女人患得患失的心態又怎能說與他聽。 荀隱也是識趣,見我不答,他便不再問了,自顧吃起飯菜來,吃完最後一碟菜還毫不吝嗇地大大讚美了宮裡的禦廚一番,順帶講了兩個笑話,可惜我卻沒笑,白白浪費了他的關心。 我替荀隱換好藥,就進內室睡覺,卻輾轉反復總是難以入眠。索性便不睡了,搬了張凳子坐到荀隱睡的貴妃椅旁邊,我知道他也還沒睡著,搖了搖他的手臂,「你和我說說江湖中的事吧。」 荀隱翻了個身,笑了,「丫頭挺會折磨人的。」 我一把拉開裹在他身上的錦被,作勢威脅道:「你不跟我說,就別想睡覺。」卻沒有發現,此刻我正向他撒嬌呢。 荀隱笑得更開懷了,「丫頭想聽些什麼?我可不擅長講故事。」 我讓荀隱繼續講「鬼教」的鬼魅給我聽,荀隱便從鬼魅初入江湖講起……那似乎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荀隱似乎也講了很久,不過我卻沒有聽那麼久。 翌日,我是躺在自己床上醒來的,肯定是荀隱將熟睡的我抱上床的,與前兩天一樣,此時荀隱已不見了蹤影。 或許是今晨的鳥語花香感染了我,又或許是昨夜荀隱的關心的舉止感動了我,清晨起來,我昨日陰霾失落的情緒淡了許多,忽又覺得天地間的色彩都鮮活起來。 用完早膳,清兒說水墨宇遣了人過來傳話請我去「樂師坊」聽樂曲合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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