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瑾年絕戀醉流蘇 | 上頁 下頁
三一六


  「流蘇,風南瑾能給的,我一樣能給,為何非他不可呢?」蕭絕聲音沙啞,沉痛地看著她。

  「是啊,為什麼非他不可呢?」流蘇淡淡地笑著,「人和人都能牽手,可世上只有一個人,你牽著他的手,從此不願放手。」

  蕭絕臉色一白,月光下的背影越發沉重起來,流蘇的話如利劍刺入他傷痕累累的心,心裡有些什麼東西好像碎了,一去不復返,他清楚地聽見破裂的聲音。

  年少輕狂的時候,我們以為錯過只是一瞬間,千帆過盡,驀然回首,我們發現,那瞬間就是一輩子。

  月光清白,夜涼如水,薄薄的月光如一層朦朧的輕紗覆蓋著繁華至極的華都,平添一絲神秘和幽靜,掩蓋了洶湧澎湃的暗潮,幾顆零散的星星橫掛蒼穹,分外淒涼,明明是初夏的天氣,卻無一絲燥熱之感,反而顯得秋風蕭索之態。

  這樣的夜,是沉重而悲傷的。

  蕭絕和流蘇回去的時候,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沉默,無止境地爆發,月光把兩道長長的影子印在靜謐的街道上。

  兩道筆直的身影,如兩道平行線,一直延伸……

  蕭絕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如帶著一個完美的冰冷面具,不管承受怎麼樣的打擊和絕望,這副面具都不會裂開痕跡。這麼多年的相思,重逢之後彼此這麼多的傷害,親耳聽流蘇說愛風南瑾,經歷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這麼多年獨孤徘徊的恐慌,仿佛海面上張牙舞爪的巨獸,無時無刻不在攻擊者他,無數的想像把他打入了無底深淵,任風雨飄打,卻也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雖然痛,卻能掩藏得極好。

  他一身玄衣,包括著頎長健美的身材,寬厚的肩膀仿佛要撐起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容不下一絲一毫的猶豫和柔軟,夜色的渲染,黑色的襯托,他仿佛從地獄走出的黑暗王者,尊貴無雙,霸氣如斯,在他身上卻看見悽愴的寂寞,獨享百年孤獨。

  如此的平靜,只有略微黯淡的眸光洩露他真實的情緒。

  流蘇看得有些刺痛,卻又無可奈何,揮劍斬下就要斷得乾乾淨淨,不能讓別人還留著一分遐想,否則彼此的傷害會更深。

  一路回去,月光相隨,靜默相伴。

  直到回了客棧,流蘇以為蕭絕起碼會說些什麼,可出乎意料的是,蕭絕什麼也沒說,臉色平靜無波,仿佛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如玉也剛從相府回來,見到他們雙雙回來微微怔了一下,蕭絕冷峻,流蘇清冷,都是她熟悉的人。

  流蘇既然回來,如常人般不受蠱蟲影響,她的毒多半是好了。蕭絕面無表情地回房,如玉蹙蹙眉,流蘇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抿唇,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看著他進房,看著他關上房門,那張冷峻的臉緩緩地消失在面前。

  「蘇蘇,你身體沒事了麼?」如玉的聲音喚回她的神思,流蘇回以淡淡一笑,搖搖頭,眼前這位女子是她以前的好朋友吧,在她眼裡,她看見了真誠。

  「沒事就好!」如玉笑道,拍拍她的肩膀,眼光不由自主地飄向蕭絕的房門,在蘇蘇的眼裡,她看到了選擇和清明,她已經回來了,蕭絕呢,你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自己的路?

  玄北從房間裡出來,看見如玉,趕緊過來問阿碧的情況。

  由於阿碧失血過多,至今昏迷不醒,傷口過深不宜移動,如玉暫時把她託付給流雲,她人在相府養傷,十分安全。

  玄北聽罷松了一口氣,冰月宮死了兩人,其他人身受重傷,幸好都沒性命之憂,南瑾從玄武房裡出來,吩咐玄北去買幾樣藥材給玄武熬藥,南宮靖寒受的都是皮肉傷,沒玄武那麼嚴重。

  「南瑾,你打算怎麼辦?」如玉看了一眼旁邊的流蘇。

  「明天讓她進宮!」南瑾說道,他和流蘇在雪山就商量好了,等回了華都就送她進宮,龍雪梨越是害怕什麼,他就越讓一切實現,逼得她先動手。

  高手過招,訊息萬變,他以為能把一切掌控在手中,龍雪梨也以為能把一切掌控在手中,龍雪梨和龍淺月目前勢均力敵,矛盾已經激發到制高點,便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走下坡,慢慢地消沉,二是全部爆發出來。

  小白對龍雪梨而言,就是一粒沙子,她隨手都能捏死,不管小白有多聰明,多機靈,在龍雪梨的印象裡只會認為,這只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即便是鳳凰,那也是繈褓中的鳳凰,她稱霸一生,會連個孩子都掌控不了?

  然流蘇就不一樣,不管她接觸到的流蘇是什麼樣的人,她認為柔弱也好,無能也罷,畢竟流蘇威名在外,那些都是靠著她自己一步一步建立起來的名望,龍雪梨是忌憚的,況且她身後還有整個風家堡和一個他。

  他不怕龍雪梨不動手,就怕她一直蟄伏,龍淺月時日不多了,流蘇和小白又剛剛回國,不管對長老閣還是祭祀院來說,這二人都是陌生的。

  兩院之爭,爭的是權力,最終爭得還不是利益,龍淺月能給予祭祀院想要的東西,龍雪梨能給長老閣想要的東西,所以才形成這種對峙局面。

  政壇上,並無永久的利益關係,就如那天宴會上,他所提的條件,那一瞬間長老閣所有人的猶豫,南瑾多年的政壇上打滾,對這一切了如指掌,謀算人心更是殺人不見血,對女兒國微妙的局面一目了然。

  祭祀院的人會支持龍淺月並不代表著會支持流蘇,因為流蘇對他們來說是陌生的,她先有名望在外,祭祀院的人知道這個公主不是木偶,不能輕易控制,就算一時假意妥協,也不會任他們勢力飆漲。不好控制的君主,他們不需要輔佐,反而會打壓。

  而來,流蘇和小白並無政績,這一點上也遠遠輸給龍雪梨。

  其實南瑾巴不得她們不當女王,但是,一旦龍雪梨登基,他最怕的就是她趕盡殺絕,時時忌憚流蘇和小白,暗下殺手,百密尚有一疏,他冒不起失去她們的危險,而且,現在的流蘇,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龍雪梨繼位。

  「小白……」如玉提醒南瑾,她猜想流蘇尚未知道以前的事情,她若進宮,過去的一切也就瞞不住了,還不如現在就告訴她,免得又起波折。

  小白?

  流蘇再次凝眉,看向南瑾,「你們是不是有事要告訴我?」

  「蕭絕剛剛沒說小白是誰?」南瑾平平緩緩地問道,眼光飄向蕭絕的房門,滑過一抹複雜。

  如玉也沉默了,流蘇搖搖頭,三人一時無聲,誰也沒說話。

  流蘇靜靜地坐在床沿,神色平靜,月光從一旁的窗戶射了進來,整個房間覆上一層如水的涼意,她卷著身子,靜謐地坐著,長長地睫毛在潔白的臉上印上淡淡的落寞剪影,眸光呆愣,恍惚出神,仿佛整個人的靈魂都不知游離在哪個角落。

  沉沉浮浮,如站在雲霧繚繞的雲端,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方向,只有她一個人站著,舉目皆是一片荒蕪。

  一陣夜風吹拂而過,她頓感冷意,卷著的身子抱得更緊了一些,依然那麼呆板地坐著,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南瑾說,小白是她的女兒。

  在她的印象裡,她感覺小白很熟悉,很親切,卻從未想過會是她女兒,那一刻她是震驚的,有些錯愣,也有狂喜,心口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股腦兒地湧上嗓門,百感交集,有種立刻想要見到女兒的衝動。

  可南瑾下一句話,卻徹底把她的理智炸得支離破碎,他說,小白是她和蕭絕的女兒。

  她徹底懵了,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如玉補充說,她先是蕭王妃,懷著小白的時候離開王府,然後嫁給風南瑾,在鳳城生活了五年。他們兩簡簡單單就把一段複雜的恩怨情仇說完了,流蘇卻聽得渾身冰冷,這些事仿佛離她很遠,她渾身冰冷地聽著,好似聽著別人的故事,直到被如玉帶回房間還處在震驚的狀態中。

  她無法從他們的口氣聽到太多的故事,因為他們說得都太簡單了,幾句話就把幾年的事情都說完了,在她空白的腦海裡,這些記憶依然很空白。

  完全無法把故事和自己聯繫在一起。

  「蘇蘇,過來吃點東西。」如玉端了宵夜上來,招呼著流蘇過去,南瑾說他們從雪山回來,流蘇還未吃過什麼東西,他讓她準備點宵夜給她,免得餓壞了身體。

  流蘇動都沒動,仿佛沒聽到如玉的話,如玉見她無動於衷,微微歎息,這段往事太沉重,無論是誰一時間也難以消化,更何況對流蘇而言,這簡直是晴天霹靂。不是一般女子能夠接受得了的事。

  如玉淡淡地歎息,這段糾纏早就分不清誰對誰錯,傷了很多人。

  「蘇蘇,還沒反應過來麼?」如玉坐在床沿看著她,神色複雜,流蘇好似不是會糾結於世俗眼光的女人,她的出神又是為了哪樁?

  如玉想起她離開王府的決絕,懷著孩子的堅強,獨力撐起風家航運的毅力,百折不撓的勇氣,這才是她認識的蘇蘇,不會在意那麼多問題和眼光,堅強得讓人心疼。

  「如玉,你清楚我所有的過去對不對?」流蘇抬眸看著她,一片清明,仿佛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要把一切都探究個明白,如此強烈地想要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蕭絕的沉重,南瑾的落寞,都是她造成的麼?

  她剛剛在想,究竟她過去發生了什麼,會讓他們三人糾結至此,蕭絕剛剛有那麼好的機會,為何不告訴她,他們之間有個女兒?

  而南瑾和她做了五年的夫妻,為何也閉口不談,仿佛大家都壓抑和隱忍著什麼,又是在期盼著什麼,她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個死結。

  她很清楚地知道,不管過去如何,她現在愛南瑾,卻忍不住好奇,過去呢?又是怎樣一段糾葛?

  如玉點點頭,流蘇的一切,從頭到尾,她很清楚,此刻她卻輕笑了,「蘇蘇,你不怕我偏袒誰,故意誤導你麼?」

  流蘇抿唇,咧嘴一笑,「我想知道過去的事情,並不是因為那段往事而在南瑾和蕭絕之間做選擇,你是不是誤導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大概,心裡有個底,畢竟什麼都不知道,我心裡有些不安,這種感覺很糟糕。我之前以為以前的事情不記得並不是什麼大事,記憶沒有了可以再創造,可現在竟然有這段糾葛,我想要忽視都難。起碼讓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個個都清楚明白,都瞞著我,好似我是一個傻子,我是當事人,有知道事情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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