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瑾年絕戀醉流蘇 | 上頁 下頁
三一七


  如玉笑得輕鬆,「既然誤導對你來說不重要,聽和不聽有什麼區別?」

  她的語氣有些不依不饒,流蘇眉梢微微一冷,抿唇看著她道:「如玉,對我來說不重要,對你來說也不重要,為何你要誤導我呢?根本就沒那個必要,況且我在你眼裡看見真誠和驕傲,這樣真誠的你是我的好朋友,這樣驕傲的你又豈會自貶身價來誤導我?」

  「蘇蘇,以前失去南瑾的時候,我覺得你變得很堅強,我可以理解為因為愛,才把一個人的潛能全部發揮。現在我怎麼覺得,失去記憶的你變得格外的強硬,仿佛變了一個人,說服力也提升了很多呢。」如玉微笑,抱著胸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從未見過她這麼強硬的一面,仿佛慣於發號施令之人。

  「那可以說了麼?」流蘇笑得溫和誠懇,讓人如沐春風,剛剛的強硬仿佛只是她不小心戴錯的面具。

  如玉也很乾脆,把事情送頭到尾說了一遍,毫無隱瞞,流蘇靜靜地聽著,仿佛在聽著別人的故事,時而點點頭,當她聽到自己離開王府的時候,想起蕭絕的沉重悲傷,有些愧疚,聽說南瑾落下懸崖差點沒命,感覺整顆心都揪起來。聽到她出海搏鯊的時候,第一次露出驚訝的神色,直到後來身份被揭發,上京到女兒國等一系列的故事,如玉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說了,並無隱瞞。

  她便說著邊觀察著流蘇的表情,發現她隱藏得很好,不由得微微一笑。

  「整個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她說到流蘇被擄走就打住了,剩下的她稍微猜猜就能聯繫起來。

  流蘇聽罷,久久沒回過神來,如玉也沒追問什麼,靜靜地等她消化。

  尋常女人若是有這麼一段驚天動魄的往事,要很久才能消化吧。

  猝然流蘇站起來,如玉驚疑,「你去哪?」

  流蘇沒說話,臉色平靜地推門出去了。

  月光如水泄下,清透涼爽,仿佛一層透明的輕質綢緞斜橫上空,樹影斑駁,蟬鳴陣陣,夜,萬籟俱靜。

  客棧的長廊上掛著紅紅的燈籠,燭光從薄薄的紅色砂紙中透出,給黑夜一絲明亮溫暖的光,又不那麼明顯,仿佛燭光在珍惜著自己的生命,只捨得給一點點的亮光。

  女子穿著水綠色的長裙,飄逸的紗裙在晚風中不停地吹拂,瀟灑中透出怯生生的神態,仿佛小荷才露尖尖角,又仿佛受了委屈不敢傾訴的孩子。她背著月光,清透的月光在她身上籠著一層水一樣的霧色。

  她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客棧的房門前,印上一層淡色的孤獨身影,燈籠裡朦朧的光淡淡地打在她臉上,明暗參半。女子有一副清秀的容顏,如雪潔白的肌膚,靈秀的眼睛,挺翹的鼻子,薄薄的紅唇,每一樣五官都精緻得仿佛精心雕刻般,眉宇間有些清冷疏遠,總是那麼平靜而安寧,仿佛天塌下來也和她無關的模樣,此刻的平靜中卻如破了一個缺口,正流瀉出濃濃的不安。

  如玉的所說的往事對她而言,雖無印象卻感同身受,像是在聽著別人的故事,卻又情不自禁地為故事中的女人時悲時喜,她很清楚地知道,這段往事清清楚楚地存在過,對她而言,應該是刻骨銘心的。

  身敗名裂的方流蘇,名揚天下的風蘇蘇,這都是她,曾經那麼深刻的記憶,卻被巫術無情地封印,什麼也想不起來。

  她舉著手,想要敲開南瑾的房門,又無力地滑下。

  往事如煙,如一條蜿蜒的暖流在腳下流淌,偏偏表面卻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流蘇先要把這層冰雪踩破,卻又不敢舉足,仿佛害怕薄薄的冰雪破之後,那暖流也滲了寒氣,暖不了她的心,反而會冷卻那份溫暖。

  漸漸的,她的眼前朦朧了,她平靜的眼神再也掩不住哀傷,牽掛,還要眼眸深處道不盡的痛楚,她就那麼靜靜站著。

  綠裙雪肌,玲瓏水透,美得扣人心弦,卻哀得天地動容,還有一絲深深的溫柔藏匿在眼眸深處。

  在如玉的敘述裡,她知道,她和蕭絕已經過去,這五年,她都是為了一個叫風南瑾的男人活著,她對蕭絕充滿愧疚,卻對南瑾充滿了心疼。

  時光如白馬過隙,誰還記當年王府不知是誰負了誰的心酸往事,一切都過眼雲煙,反而是五年耳鬢廝磨,日夜相守,誰人能負?

  她心口滿滿的,都是南瑾的身影,為他心酸,為他苦楚,一個人承載著兩個人的記憶,是多麼沉重的一件事。

  毫不猶豫轉身之際,可曾想過放棄?

  重新認識也不過短短幾日,流蘇不禁想問問,風南瑾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是什麼樣的環境養成這樣無雙的人兒。

  聰穎,灑脫,孤傲,隱忍,都是浸如骨子裡面的,如薄薄的冰覆蓋著,不露出一絲一毫的龜裂,遺世獨立。

  她多少是有些明白他的心情的,他想讓她重新愛上他吧?她本就聰穎,如玉把他們之間的問題說得並不清楚,可流蘇多少知道,以她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在那麼短時間裡愛上一個人,還心甘情願嫁給他。當初因為孩子,牽絆了她腳步,也牽絆了一生的感情。

  在南瑾心裡,總是忍不住在想,若是他們毫無雜質地開始,他的蘇蘇會不會愛上他?這是屬於風南瑾獨有的傲氣,浸在骨子裡,永遠不滅的傲氣。

  南瑾……

  你若想要,我便給,盡我所能的給……

  房門唰一聲拉開,南瑾的絕世無雙的臉出現在她面前,一身雪衣,孤傲挺拔,就那麼靜靜地站著,仿佛占盡天下所有的靈氣,歌盡天下所有風流。

  他冷抿著唇,雙眸專注地看著她,那麼安靜,仿佛在等著她說什麼。

  心如貓撓似的,又何止是流蘇一人,從她靠近這兒開始,風南瑾就知道,流蘇在房間外,隔著一扇薄薄的門,她的氣息那麼近,她身上暖暖的藥香已經從房門滲透進來,暖香四溢,南瑾心裡是緊張的……

  是緊張,心如鹿撞,這麼熟悉的感覺,他早就不陌生。

  當年第一次看見流蘇的心動,第二次看見流蘇的驚喜,第三次看見流蘇的沉淪,都是這般,一次又一次,心如鹿撞。

  風家堡,銀河下,他提出賭約,深深地凝視著這名牽動他靈魂的女子,那是,亦是心如鹿撞,仿佛是瀕臨死亡的人,正在等著閻王的判決,這個判決會讓你留在人間,或許跌入地獄。

  流蘇對於他,就是這麼一個存在。

  他放不開的女子,舍不去的牽掛,灑脫的風南瑾,早就已經不灑脫了,這片天空承載著他太多的牽掛,他再也灑脫不起來。

  蘇蘇,你都知道了吧?

  聽著別人說,心裡是什麼滋味呢?

  是要責問?還是要捨棄?怪我麼?

  她的眸光,溫柔如浪花,翻滾激射,他卻分不清,這裡頭,有多少的眷戀。

  「這麼晚了,還沒睡麼?」話一說出口,南瑾就恨不得和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天才!明明不是想問這句話,他這時候鬧什麼彆扭,這種高姿態能不能放低一點?

  萬一嚇跑了她怎麼辦?他的蘇蘇本就是臉皮薄的女子,就算有什麼,他這麼一問,她也縮回龜殼了。

  流蘇並未如他意料般的逃走,定定地看著他,仿佛這麼多年從未看夠似的,眸光溫柔得足以溺斃他,饒是南瑾,也從未見過這麼動人的蘇蘇,仿佛浸了水,分外的柔。

  「我聽如玉說了以前的事。」流蘇溫柔地說道,唇角露出溫柔的笑,他這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做什麼?

  這樣的南瑾,可愛得讓人想要掐一口。

  「所以呢?」南瑾聲音平平緩緩的,極力地隱藏著自己因為緊張而急促跳動的心臟,他極力地壓抑著,鎮壓著,不讓它蠢蠢欲動。

  流蘇輕笑,紅羅青煙,素顏雪肌,纖手撫上他心口的位置,流蘇笑得很認真,「南瑾,這次換我來追你好不好?」

  南瑾愣住了,他聰穎的腦子裡有片刻的空白,蘇蘇說什麼?

  追他?

  流蘇繼續笑道:「當然,我是在徵求你的同意,你可以拒絕。」

  「拒絕了,你就不追了?」被她一鳴驚人嚇傻的男子終於回過神來,微笑了。

  「當然不會!」

  「我很難追的!」南瑾笑得更愉悅了。

  「那我更要試試了。」流蘇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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