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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鞏思呈一驚:「何事?」

  「淩王妃知道了前方的急報,帶人離開了營帳!」

  「什麼?」鞏思呈聲音忍不住略微一高:「去了哪兒?」

  「看方向是南宮競的大帳。」

  鞏思呈極懊惱:「我早便說過,南宮競此人當初就不該留!」

  鐘定方站起來:「趕快去阻止他們,別將事情鬧出去!」

  邵休兵將原本握在手中的佩玉一擲:「我帶人封了出路,不信他們還能硬闖!」

  鞏思呈抬手阻止:「犯不著這麼大張旗鼓,就只一個字便可——拖!已經過了半夜,玄甲軍縱有通天之能,又能在三十萬突厥大軍前抵擋多久?」

  §中卷 第三十三章 但使此心能蔽日

  卿塵與衛長征不期而至讓南宮競頗為意外,而卿塵在他帳中竟見到史仲侯和夏步鋒則一陣驚喜。

  她也不及細說,只將事情大略言明,夏步鋒脾氣急躁,幾乎是自案前跳起來便吼道:「這幫狗娘養的竟敢……」

  「步鋒!」南宮競及時喝止他信口粗言:「王妃,我們即刻點兵動身,但原先十萬先鋒軍已整歸中軍指揮,恐怕兵力不足。」

  夏步鋒道:「只要一聲令下,神禦軍兄弟們哪個不為殿下效命?怕他什麼兵力不足!」

  卿塵道:「龍符現在在我這裡,我們可以此調遣神禦軍。」

  史仲侯一直未曾表態,此時卻道:「來不及了,即便有龍符,調遣大軍也需時間,更何況能不能不過湛王那一關尚未知。眼下我們三人手中能用之兵大概也有三萬,事情緊迫,唯有先行增援!」

  「就先調這三萬。」卿塵略一思索:「立刻動身。」

  南宮競等人自來在夜天淩的要求之下帶兵嚴格,不過半刻功夫,三萬兵馬齊集,當即毫不停留直奔轅門。不料轅門處卻早已有重兵把守,兩列並不明朗的火把下,邵休兵與鐘定方緩騎而出,攔住去路。

  鞏思呈身在兩人之前,對卿塵拱手行禮,問道:「時值深夜,敢問王妃要去何處?」

  卿塵以前也曾有恨過怨過的人,但此生至今,卻從未覺得有人如鞏思呈這般可恨可殺。迫於勢態暫無暇與他囉嗦,只冷冷道:「鞏先生還請讓開,我要去何處你心知肚明。」

  鞏思呈道:「王妃的行動我等也不能干涉,但王妃帶兵出營卻似乎不妥,今晚並未聽說有軍令如此佈置。」

  卿塵聽他說話不急不慢,又尋事糾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時間流逝一分,希望便沉沒一分,她當即取出龍符,揚聲道:「龍符在此,如聖上親臨,調兵遣將,三軍皆需聽令,還不讓開!」

  鞏思呈不料到卿塵手中竟有龍符,自是震驚,但心念一轉已有了對策:「我朝調軍龍符向來由聖上交與領兵帥將以節制兵馬,從未聽說任何一府的王妃可憑此調遣大軍。王妃手中的龍符是真是假我們無法分辨,當由監軍營校驗此符,以確保萬一。若龍符真偽無誤,自然無人敢再阻攔王妃。」

  卿塵眼中銳光驟現,面籠寒霜,已是動了真怒。如此拖延下去,便是到時給她這三十萬大軍又有何用!她修眉微剔,冷聲叱道:「放肆!鞏思呈,你不過是殷相府中一名幕僚,憑什麼要求校驗龍符?這營中大軍是我天朝的,是皇族的,還是你殷家的?便是我朝沒有王妃持符調兵的先例,難道南宮將軍他們你也有權力過問?再不讓開,莫怪我不客氣!」

  鞏思呈不想平日沉靜柔和的女子一旦作,竟處處犀利,一連串質問言辭鋒銳,令他一時也無法反駁。卻見邵休兵帶馬上前:「鞏先生雖無軍銜,但我們皆是軍中大將,難道也沒資格過問此事?」

  南宮競看了他一眼:「邵將軍,你我同為禦封的三品領軍將軍,我奉龍符調兵如何還要向你交待?」

  邵休兵道:「南宮將軍莫要忘了,此時大軍的主帥是湛王殿下。我奉命巡護營中安全,眼前這麼多兵馬調動豈有不問清楚的道理?既有龍符便拿來驗明真偽,否則沒有中軍的軍令,誰也不能出大營!」

  南宮競等靠軍功提拔起來的將領同邵休兵這些閥門貴胄向來互有成見,嫌隙頗深,此時各為其主,話中都帶了十足的火藥味。

  卿塵同南宮競對視一眼,心中一橫,他們即便校驗過龍符也不難尋出其他理由阻擋,時間如何耽擱的起,說不得就只有硬闖了!

  夏步鋒可沒有那般耐性,拔劍喝道:「誰再敢攔路囉嗦,我先取他性命!」

  「嗆啷」數聲響動,轅門前諸兵將先後拔劍出鞘,邵休兵等人也鐵了心不計後果,一時間劍拔弩張。南宮競眼中精光閃過,抬手剛要下令,只聽有人喝道:「住手!」

  橐橐靴聲震地,全副武裝的侍衛迅插入即將兵刃相見的雙方之間,另有兩隊侍衛雁翅狀分立開來,其後源源不斷的士兵片刻便將所有人包圍一處,劍甲分明,肅然而立。

  玄色披風一閃,夜天湛已到近前,火光映在他湛然如水的雙眸中似柔和的一抹波光,卻叫人絲毫探不見情緒,他眼光一掠掃過身旁,鞏思呈等紛紛下馬:「殿下!」

  夜天湛目光未在他們面前停留,卻直接落在了卿塵身上。

  不知為何,卿塵見到他的那一刹那竟有一股楚澀的淚水直沖眼底。夜天湛見她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卻又似穿透了他望向了未知的遙遠的地方。她明澈的眸波深處似喜似悲,似憂似急,甚至難以察覺地帶了一絲哀求的意味。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眼神,驀然便在心頭掀起天裂地陷的漩渦,幾乎要將呼吸都抽空。

  夜天湛垂在披風之內的手下意識地握緊,落在眾人眼中的卻還是瀟灑的神情,說道:「王章。」

  隨著他潤雅平和的聲音,中軍長史王章卻撲跪在面前,聲音竟微微有些顫抖:「下官……下官在。」

  「今晚可有收到前方軍報?」夜天湛淡淡問道。

  王章身子猛地顫了下,猶豫抬頭,夜天湛靜視前方根本就不曾望向他,他又轉而看了看鞏思呈,卻聽那溫和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漠然:「如實道來。」

  「回殿下,有……有……」王章俯身回道。

  「為何不報本王?」夜天湛此時才看了他一眼。

  「當時……收到軍報……已……已報入中軍帥營。」

  「報知何人?」

  「報知……報知……」王章此時不知是因緊張驚駭,還是不欲直言,竟結結巴巴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

  「報知何人?」夜天湛再問了一遍,他身後的吳召和另一位副統領上前一步,撫劍跪倒:「回殿下,當時是我二人當值。」

  夜天湛目光一動,移至吳召身上。王章只覺得渾身那種壓迫感一松,幾乎就要癱軟在地上。

  夜天湛見吳召如此回話,淡笑著點了點頭:「你們報知本王了嗎?」

  吳召叩了個頭,說道:「末將一時疏忽,請殿下責罰。」

  夜天湛緩聲道:「你們跟隨我多年,該清楚規矩。」

  四周侍衛及諸將心底皆是一驚,立刻跪了一地,卻無人敢開口求情,唯有鞏思呈硬著頭皮道:「殿下……」

  「嗯?」夜天湛清淡的一聲,鞏思呈到了嘴邊的話再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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