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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是我來得冒昧。」

  起手端茶潤了潤喉,衛宗平將茶盞擱下,開口道:「殷相此來……」卻正瞥見殷監正看了看剛奉茶上來的侍女,衛宗平會意:「你們都出去吧。」

  看著客廳的透花門微微掩上,殷監正一笑,聲音壓了壓:「衛相,宮裡出事了。」

  「哦?」衛宗平只抬了抬眼,宮中若有什麼大事,難道他還會不知道?

  「今日皇宗司封了溟王府,溟王被軟禁在府中了。」殷監正沉聲道。

  「什麼?」衛宗平明顯一驚,「所為何事?」

  「謀逆。」沉沉二字,如重錘敲入衛宗平心裡,幾乎叫人一抖,這是重罪啊。聽殷監正繼續道:「說是溟王身邊一個叫紫瑗的侍妾在府裡發現了魘鎮祺王的巫蠱,那侍妾原是延熙宮的侍女,便入宮上稟了太后。皇上即刻便下令鎖拿溟王,皇宗司接著在王府裡搜出了紫金九龍朝冠和明黃龍袍,這不是謀逆是什麼?」

  衛宗平只覺得手心涼透,此事他事先竟毫不知情,立時想起最近溟王很是拉攏衛家,難道因此失了天帝的信任?想到此處,渾身一陣冷汗。見殷監正正看著自己,道:「你來告訴我此事,又是為何?」

  殷監正不慌不忙道:「七殿下常說衛相乃是元老重臣,向來行事明白,此等事情得同衛相多商量啊。」

  「七殿下?」

  「七殿下。」

  這是向來不算和睦,卻亦是不得不留心的主。自前些日子為眾人舉薦之後明明被壓制著,誰知不聲不響便扳倒了溟王,現在又分明是不計前嫌的行事。想必最近戶部的事也是握在他手裡,難怪只有衛騫身上查得嚴。湛王,看去一身溫煦風雅,處處透出的淩厲可真叫人喘不過氣來!

  衛宗平深深地飲了口茶,抑住心裡波動,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歎了口氣,轉了一下話題:「最近朝堂上諸事雜亂,人心惶惶啊!」

  殷監正卻像能知道他心思一般,「聽說衛相問過戶部的事?」

  衛宗平道:「還不是那逆子惹禍,著實叫人煩心。」

  「戶部裡怎樣,全在七殿下一句話。」殷監正笑道,「不過小事一樁,衛相大可放心。」

  「不愧是七殿下。」衛宗平終於下定了決心,「便請殷相先代為回話,改日我必當親自答謝。」

  殷監正領會了話中之意:「如此甚好。」

  衛宗平卻想起夫人剛剛所言,正好探問一下,便道:「聽說府上千金正當妙齡,不知可許了人家?」

  殷監正卻搖頭歎道:「別提小女了,都是被我寵得無法無天,婚姻之事也要自己做主,這幾日正鬧著呢!」

  「這是為何?」

  「天都多少英俊才少,她偏偏看上個不能招惹的人,愁煞我也!」殷監正倒不似做戲,看來是真的毫無辦法。

  衛宗平笑道:「小女兒家難免鬧鬧脾氣,不妨讓她和騫兒多去遊玩,說不定反而能成了一樁喜事?」

  「呵呵!」殷監正一愣,笑說,「說得是,說得是。不過若說喜事,皇后娘娘前幾日倒提起為七殿下納正妃的事,衛相府上的二小姐還未許配他人吧?」

  衛宗平聽出言下有意,說道:「皇后娘娘的意思……」

  殷監正笑道:「衛相,咱們兩家看來倒是真有兒女緣分呢。」

  兩人心照不宣,衛宗平極感慨地抿了口茶,湛王,眼下看來是最明智的選擇了!

  §中卷 第十章 紅綃帳底臥鴛鴦

  秋夜清淺,月色隱隱地籠在雲後,一片淡淡暗寂。

  溟王府中早已下了燈火,除了夜天溟被禁押在內院,府中所有家眷都被集中在偏殿看守,進進重院悄無聲息,黑暗裡掩著沉悶的不安。唯有府外皇宗司守衛職責所在,偶爾能聽到長靴走動的聲音。

  夜已中宵,府中一道偏靜的側門處微微響動,一人悄然推門而入,周身罩在件黑色斗篷裡,連著風帽遮下整張容顏,絲毫看不清晰。

  幾乎是熟門熟路地入了內院,那人微微抬頭,廊前一盞若隱若現的風燈輕晃,在她蒼白的臉上掠過絲光影,眸中是片深寂的黑暗。

  院裡香桂墜了滿地,風過後,絲絲捲入塵埃。

  日日複日日,年年複年年,盛時花開飄香砌,零落又成泥。

  那人佇足,似乎看了看這花木逐漸凋謝的庭院,伸手將室門推開。

  秋風微瑟,隨著她捲入屋內,帶著片早凋的枯葉,吹得本已昏暗的燭火一晃。

  夜天溟卻還未睡,神色微見憔悴,抬眼處,一抹魅冶卻在燭火中顯得分外美異。見到來人,他略有意外:「是你?」

  那人將手中一個食盒放下,冷冷地注視著他:「不,是我。」她將斗篷的風帽向後掠去,露出張消瘦的容顏,映在夜天溟魅光微動的眼底。

  夜天溟長眉一皺,將她打量,突然神情大變:「是你!」

  「對,是我。」那人微微冷笑道,「很詫異嗎?」

  夜天溟眸中滿是驚駭:「不可能,你……不可能!」

  「你太低估鳳家了。」那人極冷地一笑,自食盒中取出一壺酒,「沒想到今日是我來陪你飲酒吧?」

  夜天溟此時已然鎮定下來,走到案邊再次將她打量,終於說出兩個字:「鸞飛。」

  鸞飛提壺斟酒:「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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