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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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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臻穎橫了永道士一眼,皺起眉很是尷尬地提醒他:「師叔,你忘了你要做什麼嗎?」 「哎?啊,沒忘沒忘!」永道士說著又眯眼笑起來,揚起手讓披在身上的鶴氅隨風獵獵而舞,黑白二色的衣袍仿佛卷裹著飛雪的黑雲。 這時飛鸞也嗅出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於是立刻驚慌地放開李玉溪,轉身就想逃跑。她這樣的舉動卻害得永道士一個撐不住,笑倒在自己剛剛鋪開的雲氣裡,打著滾捶著雲咯咯笑起場來:「哎呀,這小傢伙還不會飛啊,哈哈哈……」 站在永道士身後的全臻穎立刻額頭青筋暴跳,沖自己的師叔吼了一嗓子:「快啊!你磨蹭什麼!」 隨著她話音一落,這時趴在雲上的永道士便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手中瞬間就多了一張紅色的道符:「日之源,火之祖,結為網,罩邪精,火罩八方空世界,火焰騰騰化鐵羅。火官火君火帝火神,不問高下,為禍鬼神,一切罩下——急急如律令!」 李玉溪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這古怪的道士念完咒語,而下一刻被他丟出的那張符紙就變成了一張火網,呼呼轉動著罩住了奔跑中的飛鸞。李玉溪立刻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聲,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飛鸞無助地趴在地上,被那火網生生困住。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李玉溪慌亂地回過頭質問永道士和全臻穎,跟著又臉色煞白地指著全臻穎道,「全姐姐,是你對不對?是你找人來欺負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全臻穎此刻依舊站在石階上,她居高臨下地望著李玉溪,目光中滿是憐憫地冷笑了一聲:「十六郎,你這個小傻瓜,我這都是在為你好。你知道嗎,你滿心以為自己愛上了這個姑娘,其實你只是被一隻狐妖給迷惑住罷了。」 「對,一隻小狐妖,」永道士在一旁附注,手指比出個米粒大小,又忍不住笑場,「其實不治也不要緊,她還沒學會飛呢,呵呵呵……」 全臻穎立刻又狠狠瞪了一眼永道士,這時李玉溪卻被他們荒誕無稽的話惹怒,沖著他們怒吼道:「你們胡說什麼?!飛鸞她怎麼可能是狐妖?!」 「咦?小夥子火氣挺大嘛,」永道士被李玉溪吼得忍不住眯起雙眼,索性又彈了個響指,無奈地聳聳肩,「好吧,你要是不信,我就證明給你看哪!」 說罷他轉臉望著火網中瑟瑟發抖的飛鸞,又開始繼續念咒:「搜討邪精,吾行火罩,上徹青雲無極天,下至風輪法界——急急如律令,收!」 罩住飛鸞的火網立刻應聲撲騰了一下,火網的尺寸瞬間便縮小了許多,飛鸞不願意在李玉溪面前現出原形,於是她儘量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就是不肯就範。 永道士歪頭端詳著火網中的飛鸞,噗嗤一笑,下一刻卻又開始念咒:「東徹木源國,西止金祖天,南止朱陵府,北止大羅天,上有鬼神不得下,下有鬼神不得上——急急如律令,收!」 已將飛鸞網羅得動彈不得的火網瞬時又縮小了一圈,被咒語催動的業火無情地炙燙著飛鸞的身體,使她終於開始發出淒厲的慘叫。 第三十一章 降伏 「內有鬼神不得出,外有鬼神不得入。何神不在吾罩中,何神不在吾洞中,稟吾敕令,聽吾號令,火奉急行疾——收!」 當這一句咒語從永道士口中念出,火網已縮得只剩下鵝籠大小,再也容納不了一個人身。於是當灰煙散盡,李玉溪只能傻傻地跪坐在地上,看著一隻火紅色的狐狸盤著身子,蜷縮在已然熄滅的火網之中。 那只狐狸將臉半埋在毛茸茸的尾巴裡,雙眼淚汪汪地盯著李玉溪,正汩汩地往外淌著眼淚;於是一瞬間他也跟著掉淚,面對眼前的一切壓根吐不出半個字。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他茫茫然回過頭望著面露得色的全臻穎,還有兀自笑嘻嘻的永道士,許久之後終於顫巍巍地站起身,哽咽著咳了幾聲。 「哎,這小狐狸,種倒不錯!」最後依舊是瘋瘋癲癲的永道士打破了沉默,逕自揭開黑乎乎的火網將飛鸞抱了出來,拎在手裡左看右看,「這皮毛真不錯,可以剝來鑲在我的道冠上……」 飛鸞聞言掙扎了一下,無奈卻因為渾身受制,只能無力地撈了撈前爪。李玉溪看著飛鸞、或者說是永道士手裡的狐狸仍在不停流淚,不禁心底一痛,急忙向她伸出手去:「你別這樣……」 他的話還來不及說完,這時永道士竟已將兩手一舉,托著飛鸞瞬移了十來丈,迭聲嚷道:「它已經被我降服了!你不許搶!」 李玉溪一聽這話,剛想沖過去同永道士理論,不料卻被全臻穎抬手攔住。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繼續執迷不悟嗎?」全臻穎挑起眉盯著李玉溪,臉上露出咄咄逼人的笑意,「醒醒吧,十六郎。人妖殊途,我等著你回頭。」 李玉溪默然瞥了全臻穎一眼,低下頭後退了一步,片刻後他忽然劈手拽下全臻穎系在自己腰間的香囊,狠狠地擲在她的腳下,跟著轉身拼命向北跑去。全臻穎愕然望著李玉溪的背影,好半天才回過神,低下頭默默對著自己腳邊的香囊發怔。 這時永道士又拎著狐狸溜達到了她的身旁,伸著脖子幸災樂禍道:「哎,賢侄,師叔我早就對你說過啦,你要是哄不住那小子,他轉頭就會把香囊扔進泥溝裡哦!」 全臻穎面無表情地聽完永道士這番話,咬著唇沉默了許久,忽然卻目光閃爍地抬起頭,朝永道士伸出雙手:「師叔,你把這只狐狸交給我吧。」 「哎?不行不行,這只狐狸是我的!」永道士聞言立刻哈哈大笑起來,高舉著飛鸞又開始玩瞬移,笑聲很快就消失在華陽觀深處,「你都不知道她這品種有多好,我可不會讓你糟蹋她的皮毛的!」 全臻穎暗暗咬了咬牙,這時長安城的晨鼓恰好敲響,於是她只得抬頭望了一眼從層雲中綻放出的霞光,在震耳欲聾的鼓聲裡轉身走進了華陽觀。 與此同時,暫居在長安興慶宮的翠凰卻是耳尖一動,若有所思地微笑起來。她想起某只不入流的精怪對自己大放的厥詞,不禁逗弄著不停在梔子花上撲翅的蛺蝶,自言自語道:「你以後,總歸有求我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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