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碎 | 上頁 下頁 |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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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妃一向溫柔,何時曾這樣疾言厲聲過。直嚇得皇甫轅眼圈兒一紅,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 「真姐姐,都是小孩子,沒有什麼的。」我柔聲道,輕輕拭過皇甫轅臉上的眼淚,溫柔笑起:「轅兒說得對,他真的很奸,特別喜歡算計人。」 「轅兒既然不能再給三姨香香的花了,那就帶三姨去看花,好嗎?」小孩兒好哄,皇甫轅立即破涕為笑,拉著我到了院外的一片梅林旁。 殿外月光如水,映著白雪,地面銀華一片,在一株紅梅下,冷峻少年手持枯枝,在雪地上寫寫劃劃。 給皇甫轅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我和他悄悄地走到了冷峻少年的背後。 一驚,雪地上畫得竟是八卦陣中的癸陣。癸陣本是八卦陣的入門陣法,皇甫軒應是初學八卦陣,根據目前雪地上的陣法看,可見他還無法破解此陣。 望著皇甫軒緊鎖的眉頭,凍得通紅的手指,我輕聲道:「午時刻,轉蒼參,箕上壁,可破之。」 皇甫軒警覺地快速回頭,冷冰冰地瞧了我一眼,立即持枯枝在雪地上算劃,俄爾,便拋下枯枝,冰魄雙眸盯著我,冷道:「你怎麼會解?」 我低頭望著雪中癸陣,已破,淡淡一笑,皇甫軒果然有天賦。 「哥哥,三姨是好人,她剛才就說,那個……那個什麼的就很奸。」皇甫轅軟軟甜甜的聲音響起。 皇甫軒一把抓過轅兒,將他護在身後,直定定地瞪著我。 果真是一名好哥哥。我嫣然笑道:「你為什麼排斥我?是因為洛謙的緣故,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皇甫軒依舊神色冷峻,但卻抿著唇搖了一下頭。 我婉柔笑道:「那我就告訴你,只說一遍,你可要記住。我姓上官名扶柳,長安人士,久居江南。我爹乃是當朝大將軍上官毅之,我哥乃是驃騎將軍上官去疾,我還有一位堂姐……」 「我,我知道,是母妃。」皇甫轅探出一張小臉,興奮地喊道。 「轅兒真聰明。」我指著雪中癸陣道:「這就是我為什麼會破解癸陣。」 「三……姨……」雖然叫著有些遲疑,眉眼之間疏離依舊,但總算是承認了。 我欣然淺笑,問道:「如果將癸陣的太徽倒轉,你還能破嗎?」 皇甫軒凝神盯著雪中癸陣思索起來,皇甫轅好奇,也模仿著哥哥瞪起眼睛瞧著雪中癸陣。 「原來洛夫人不僅文采過人,還精通兵法。」很平很淡的聲音突兀響起,卻聽不出一絲波瀾。 心頭驀然一緊,快速轉身行禮。這般平淡如水的聲音,在皇宮內只有皇甫朔才有。可是皇甫朔為什麼不在翠微宮?還有他到底來了多久?有聽到了多少對話?深吸一口氣,拋開諸多雜念,我沉吟道:「皇上繆贊,扶柳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皇甫朔如墨深眸盯著我,毫不掩飾的興趣,嘴角淡淡笑著,而後,折下一枝紅梅,問道:「夫人是喜歡白雪呢?還是更偏愛紅梅呢?」 我淺笑輕聲道:「雪非雪,花非花,扶柳也不知道是應該喜歡雪呢?還是要偏愛梅?」 「哦,這是夫人心中所想嗎?」現在皇甫朔的墨眸不僅僅只有平淡了,還帶有無形的壓力,是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它衝破平淡噴薄而出,我無法面對這樣的目光,它壓抑窒息著我,只能低垂眼眸,望向遠處的紅梅。 時間似乎凝固了。 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尖銳聲音劃破夜空:「皇上不好了……九皇子生病了……高燒不退。」 皇甫朔忽爾幽歎:「朕將此花送與夫人,望夫人可以想清楚答案。」隨後轉身,望著皇甫軒和皇甫轅,眸光一緊道:「軒兒,轅兒也隨朕去看望一下你們的弟弟。」 「是,父皇。」皇甫軒與皇甫轅跟著皇甫朔離去。 感覺一群人走得很遠了,我才將微微抬起頭,長舒一口氣,才發覺已是一身冷汗。 身後傳來細聲:「夫人,相爺怕夫人迷路了,特意囑咐小的帶夫人回殿。」 原來身後還有一人沒走,回頭一看,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公公,但眸子卻很清澈。我扔掉皇甫朔剛才摘下的紅梅,淺笑道:「有勞公公帶路了。」 暗晦的宮中長廊,只有前面小公公手中的一盞微小宮燈,散發著孱弱昏光。 踏在幽暗青石板上,鏗然的腳步聲回蕩在寂靜的回廊中,不斷地,長久地在迴響。 心中有結,歎然一聲。 「公公,你是喜歡白雪,還是紅梅呢?」 「奴才粗俗,只覺得白雪紅梅都好看,也都值得喜歡。」 「是嗎?還可以全部喜歡?」 「難道夫人不喜歡嗎?」 「我啊,既不喜歡白雪,也不喜歡紅梅。因為我討厭冬天,一切都冷梆梆的。」 滿月(一) 天朔十年,六月初六,柳枝綠,白荷香。 痛並快樂的一天。 在眾多人的陪伴下,我的兒子誕生了。 一個與我血脈相連的鮮活生命。 第一眼,我透過汗水浸透的額前縷縷碎發,看到的是他皺著臉的哭相…… 天朔十年,七月初六,晴空萬里。 長安,相府,和墨齋。 一個身穿桃紅肚兜的水靈女娃趴在翠竹涼席上,黑溜溜的眼珠盯著她面前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物件轉啊轉的。 今天很特殊,不僅是我兒子滿月之日,亦是雨蕉女兒的周歲之日。 雨蕉早在好幾個月前就被我騙到長安,為了方便幫我安胎,雨蕉醫邪及他們的小女兒就讓我強行拉進了相府。神醫醫邪的招牌果然管用,自從他們來了以後,我就再沒有吃過那些大型的中藥丸子了。每天無事就和雨蕉討論著,按現代科學營養法搭配食物,類磷脂、蛋白質、維他命一樣不缺。 時間混沌,一番折騰下來,已到他們滿月周歲之日。古時滿月周歲都是人生大事,甚重之。 是故,今日相府大擺筵席,慶雙喜臨門。府內客似雲來,京城大小官員幾乎全體出動。汲取上次落紅梅中毒事件的教訓,洛謙堅持將我們圍禁在了和墨齋,外面派有武功高強護衛把守,內有流蘇的貼身不離,倒不比天牢差了多少。而他們男人們則在前院會賓客。 於是在和墨齋內,我們四人在經過各自精彩的二年半後,拖兒帶女的又一次重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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