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碎 | 上頁 下頁
七二


  像是抱著溫溫的雲,唇角不禁淡笑,原來擁有一個人是窩心的。

  忽地肩頭傳來刺痛,血肉裡嵌入細細密密的堅硬東西,她低聲,喉嚨裡似乎含著什麼東西,說話似哭泣又似嬌嗔:「痛!」

  第一次在她濃密睫毛下的眼裡看到了驚恐,瞳孔微微放大,細瘦的肩膀輕輕顫抖,那是在經歷過一場可怕災難後,抓到依靠時的急劇發洩。

  她的細齒咬噬著我的肩膀,似乎緊合處混為了一體。強烈的痛楚撕咬著每根神經,可卻偏偏摻有甜蜜。唇角一揚,環著她,輕輕地撫著背:「到底是晚了一步,不過以後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絕不會的!

  她鬆口,黑瞳內星光點點:「大概是小腿折了,很痛。」淡淡的語氣,想平靜地陳述,她卻忘了她的手攀在我的肩頭,很緊,固執地不肯鬆開。

  油光滿面的拓跋人跌撞地爬起,他喝道:「西華來的南蠻子竟敢強老子的女人……」

  她聽不懂,神色一片迷茫。

  我以一種佔有姿態環著她,目光陰冷,對著浮有一層厚油的拓跋人大聲喝道:「她是我的女人!」這是草原上的宣言,直接明瞭,高亢的吼聲可以在胸腔內產生厚重的共鳴。

  拓跋人驚訝地掉了馬鞭。

  又一遍的鏗鏘重複:「她是我的女人!」

  真是一種暢快淋漓的豪氣!

  「圖姆,還不快賠罪!」拓跋陽從後面出現,冷冷的笑揚在嘴角,銳利藍眸似乎在看一場好戲。

  圖姆怒道:「憑什麼?他不過只是……」

  「他是本太子的貴賓!」拓跋陽打住,他並不想讓事態擴大到全王庭都知道西華丞相的到來。

  圖姆狠狠剜了拓跋陽一眼,忿恨全露。「太子又什麼了不起的,老子才是打贏戰的人!」他跋扈離去。

  她倚著我站起,素裙上有深深淺淺的血痕。

  「先忍一忍,實在是痛,就閉上眼睡一下。」我抱起她走得異常堅定。

  「先忍一忍,實在是痛,就閉上眼睡一下。」我抱起她走得異常堅定。

  殘陽如血,鮮豔的色彩似乎不太吉利。

  「或許不該來的……」

  或許就像當初不該向上官毅之索要一件信物,她拴住了上官,似乎也拴住了自己。

  大帳內彌漫著美酒的甜香。

  飲了一杯酒,微微傾身靠著矮桌,閑閑地看著歌舞。歡快的節奏,扭動的腰肢,以及草原女人身上的特有乳香,都在衝擊著我的大腦神經。

  很不舒服的感覺。

  我眼光轉向正在飲酒的男人。他很魁梧,鬍鬚濃密,是拓跋的右賢王。淡皺眉頭,想改變這樣吵鬧的情形,對他輕蔑地說了一句:「在美女懷裡飲酒是得不到草原的!」

  他濃眉猛挑,像是一杆沉重的鐵槍挑破敵喉,帶著濃濃殺氣:「殺人的第一步是要讓敵人放鬆警惕。」

  淺抿烈酒,我淡淡一笑,不置與否。

  他寬肩一沉,臂中摟住豐腴女人,斜望我:「洛相應該知道,沉溺在美女柔軟胸口的男人最容易被人忽視,也最容易刺殺他人!」

  「王爺認為夜夜歌舞便可以讓大汗相信你甘於臣服嗎?」我的眼裡滑過一絲譏笑,把玩手中銅杯,徐徐道:「獵手們從不會因為獅子在打盹就認為它是弱小的食肉者,反而獵手會趁機捕殺獅子……」

  「獅子該怎樣做呢?」

  我笑而不答,繼續慢慢說:「一個成天昏昏欲睡的獅子,它不僅獵食不到足夠的事物,也很因它的無能而遭受挑戰,失去統領的地位……」

  他的臉色陰沉,懷中的豐腴女人已被推到在地。

  該說的總要說完的,「如果右賢王再沉溺酒色,也就不配在當率領拓跋最勇猛的剽螭鐵騎,大汗會這樣想,草原牧民們也會這樣想。君民一心,什麼人拉不下馬呢?」

  哐當,他手中的銅杯重重的摔落在地,流出的美酒汙了舞娘的翩翩長裙。

  「統統滾出去——」

  草原上的獅子終於怒吼了!

  帳內的樂伎舞女紛紛駭得臉色蒼白,匆忙間丟下琴瑟,混亂地奔向帳外。

  終於是清靜了,我揉了揉隱隱發痛的額角。

  他雙目圓睜,瞪著我:「洛相是如何逃過王庭護衛,來到本王帳中的?」

  「走過來的。」

  「不可能,國師布下的守衛沒有人可以穿越!」

  「國師也不行嗎?」

  「莫非洛相能破解那施了魔法的兵陣?」

  我懶洋洋一笑:「或許可以!」扶柳的圖紙便放在胸前,最後一步三丈,這樣的輕功我十二歲時便已熟練。

  「或許可以……」他如刀鋒利的目光下垂,閃爍不定。隔了片刻,他望著我朗朗笑道:「或許可以與你這個西華的狡詐狐狸合作……」

  我盯著眼前的拓跋獅子,笑得豪爽:「拓跋的獅子終於迫不及待地要探出利爪了!」

  他亦是大笑:「那西華的狐狸能給我獻上什麼呢?」

  「草原,大昆侖的草原!」我掃了一眼大帳,仿若俯視整個莽莽草原。

  「草原……」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渴望。

  獅子永遠是警惕的。他神思稍縱便立即回神,嗜血興奮的黑瞳望向我,像饑餓的雄獅盯住了肥美的麋鹿:「就你一個人,囚在拓跋,憑什麼要相信你能給我帶來整個草原?」

  悠閒地飲下小杯酒,草原的酒烈得像火。我笑意從容,淡淡道:「二個月後拓跋陽將會領兵攻打涼州,王庭空虛,正是王爺展雄姿的好機會……」

  「狡猾的狐狸!」他盯著我,冷冷道:「你先騙取拓跋陽攻打平羅,再來唆使我起兵謀反嗎?」

  斜斜地瞥一眼似乎是發怒的獅子,我輕輕擺手,糾正道:「是王爺抓住了這次太子錯誤南征的機會,發洩了積壓在胸口的多年不滿!王爺征戰多年,卻始終遭大汗猜忌,百般欺壓,這次大汗不顧百姓疾苦強行用兵,王爺順天意取代這等昏君而已!」

  「好一句順天意!」

  「至於在下獻給王爺的就是拓跋陽帳中的十萬兩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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