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碎 | 上頁 下頁 |
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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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走到帳篷外,在周圍轉了一圈,忽瞥見一棵歪脖子的小樹,便加快腳步走了上去。雖然傷勢還未痊癒,但行動也勉強可以了。 猛地身後斜插出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神情頗為恭敬,但吱吱唔唔吐出幾句拓跋語來。我回頭一望,大概是裡帳篷太遠,這些拓跋士兵請我回去。 指著士兵腰間的佩刀,我對著那棵樹比劃了一個砍的手勢,意思是請他幫我砍下幾根樹枝。他愣了一會兒,我又比劃幾次,他才點頭揮刀劈了些樹枝遞給我。 我接過樹枝,展顏一笑,說了聲謝謝,就挪回到了帳篷。 從帳篷裡的長幾上取了這幾日割肉吃的小銀刀,我盤坐在了毛毯上,摘下樹枝了樹葉,又用刀剝去樹皮來。 「做什麼呢?」洛謙移步到了我身邊,淺笑詢問。 刮下粗糙的樹皮,我滿意地看了看光滑的木質,回首對洛謙笑道:「無聊沒事做,就想刻個人兒玩玩。」 「有什麼說頭嗎?」 「倒是有一個說頭!」我遞給他數根樹枝道:「你先幫我剝了樹皮,我再說故事。」他微微一笑,浮雲回轉,安靜地削起樹枝來。 小小地猶豫了一下,該不該將李探花的故事在西華發揚呢?瞟了一眼洛謙沉靜的面龐,說了,這樣的人未必會相信李尋歡的存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大俠慣用飛刀,例無虛發。可是呢,他後來為了曾經救過他的結拜大哥,放棄青梅竹馬的表妹,只因結拜大哥對他說,他很喜歡美麗的表妹。大俠在結拜大哥與表妹結婚的那天,離開了中原,在關外流浪了十數年。」 「在流浪江湖的時候,這位大俠總是不停地在雕刻表妹的木像,栩栩如生。可當他每次刻好一個便埋葬一個,直到他也記不清雕了多少尊木像時,他回到了中原……」 我停住了,突然想起李尋歡埋葬林詩音木像時的畫面,那木雕面容如畫,是他用小刀刻到了心頭。 「後來呢?」 我一愣,歎道:「最後,結拜大哥死了,表妹也死了,他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流浪天涯……」 「哦。」尾音憾然。 「怎麼會這樣?」我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樹枝,光滑的木杆上有了些深深的刻紋。「我要做算籌的樹枝啊!」 「算籌?」他的眼裡湧出狡黠笑意,仿若將我看了個透。 我瞟著帳外手執長矛的拓跋士兵,低聲道:「難道你沒有發現他們的站位以及交換走動是一種高深陣法嗎?」 他點頭:「真想不到拓跋蠻荒之地竟有如此高人!這陣法環環相扣,我找不到破綻,你呢?無雙公子的高徒!」 分明含有取笑的意味,無雙公子的弟子居然還需要算籌推演破陣。我臉皮薄紅,撇嘴道:「先做算籌,再告訴你破陣。」 他細細輕笑,有清淡墨香暗動。 此後接連幾日,每隔一個時辰我都會到帳外,心裡默記下各列士兵的方位,在回到帳內細細畫下圖紙。 又是死路,不通。洩氣中,一把將算籌灑落了整個長幾。 「為什麼靜不下心?」他翻過一頁書,額前髮絲微動。 也不知拓跋陽從那裡得到的一堆書,獻寶似的送來。 我手裡又抓起算籌,勉強只推演兩步,便放棄了,轉眸看著他手中的書道:「臨時抱佛腳,佛祖未必顯靈。」 他從書中抬頭,淡轉眼眸瞧了一眼我身前混亂的算籌,笑道:「那也比心浮氣躁,亂發脾氣來得好。」 我低首,快速地在紙上畫出陣型,只是最後收尾時,筆尖一顫,猶豫許久,還是拋下了墨筆,歎口氣,強行從他手中取過書,粗粗翻了幾頁。 只是陣法入門的《周易》。 「看來只差一步了。」他拿著圖紙,目光流轉。 我悶道:「的確就是最後的一步了,可惜啊,被困在地牢裡可以看見光明的地方,似乎觸手可及,卻又偏偏隔著無形大網……」 「其實最後從參位轉到角尾……」他清靜目光定著我,唇角逸笑:「如果有輕功的話,瞬間三丈也就破了這陣!」 他光潔如玉的手指滑過圖紙,刮起輕微的聲響,似乎是一陣興奮。 沒有輕功,他與我都沒有一步三丈的高深輕功,這樣的闖陣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可惜……」 「可惜什麼呀?」鈴鈴笑聲擠進帳篷,林寶兒在門口毛氈處晏晏淺笑:「洛夫人,我可是來報喜的啊!」 隨後,拓跋陽昂步走進,對洛謙揖道:「恭喜洛相胸中悶氣得出!」 洛謙緩緩地又卷起書來,側著臉也不看一眼拓跋陽:「也得謝太子本有此意。」他淡翻書頁,方才手中的圖紙已不知藏在了何處。 拓跋陽呵呵一笑,也不介意洛謙怠慢:「合作本就各取所需罷了,只是這事處理的不太乾淨,怕是留有後患……」 「哦?」書後洛謙長眉微挑。 看到洛謙表示出了一點興趣,拓跋陽沉聲道:「昨夜從圖姆帳中搜出蒼狼之眼,罪證俱在,他本也無從辯解。可側閼氏在父汗前面一夜悲泣,讓父汗稍有心軟。今早國師又進言說,圖姆雖私藏了蒼狼之眼,卻並未任何不軌行動,若貿然誅殺,恐怕人心不服,還是削了兵權以示懲罰……」 洛謙忽地放下書卷,輕聲問道:「國師?」 「國師,拓跋第一人。」拓跋陽提及國師時是皺著眉的。 洛謙掃眼拓跋陽,朗朗一笑:「太子莫非認為這位號稱拓跋第一人的國師是最大的敵人?」 拓跋陽不語,似是默認。 「他不是!」洛謙俊眉軒揚:「他若是敵人,不必為圖姆出頭,只等坐收得利瓜分圖姆的勢力便好。等過上幾個月,再聯絡側閼氏,替圖姆叫怨,到時太子不免落得個枉殺忠良之名,畢竟太子並沒有查出任何實質上的證據……」 「而他卻現在幫言圖姆,也就是說他不過只是想平衡各派勢力……他沒有野心,也就不會是太子的敵人!」 拓跋陽目光微滯,但極快便一臉笑意道:「這次不能將圖姆扳倒,他又是一個有仇必報的小人,而我又不小心將得到蒼狼之眼的消息來源告訴了父汗,怕洛相在這裡……」 拓跋人直爽,也威脅也是這般直率。 洛謙挑眉冷冷眼光掃過拓跋陽,輕笑:「那太子又什麼打算呢?」 「請洛相進一步說話,不遠錦帳內有我的謀士。」拓跋陽的笑容有一種侵略性,不容人拒絕。 洛謙如水目光定定瞧了拓跋陽一陣,終於放下書,對我淡道:「我去去就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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