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碎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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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卻是無法忍受她的黏人眼光,不免狠瞪了雪君幾眼。雪君收到我的警告眼色,總算是收斂了幾分,不再明目張膽的張望,只是偶爾趁著夾菜的空隙仍瞟上幾眼。 待我放下筷箸,雪君就一個箭步沖了過來,一把拽住我,拉向她的房間,留下了驚愕的三人男人以及一桌酒菜。 在雪君的閨房中,我與她皆喘著粗氣,我無好氣說道:「今晚你生病了?莫名其妙的,看來懷孕的女人還真是不可理喻。」 雪君不甘示弱,立即反駁道:「你才奇怪呢!自從到平羅後就一直神秘兮兮的,剛嫁出去的女人才不可理喻!」 白了雪君一眼,我便不再理她,徑直去了書桌,臨摹起字帖。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雪君自覺得無趣,悻怏怏地走到我身旁,挽起我的左臂,依偎著撒起嬌來:「好扶柳,你就跟我說了吧!我可好奇死了。」 我仍在練字:「有什麼可說的?」 雪君慢慢地攀了上來,在我耳畔吹氣如蘭:「洛謙,我們能不能試著談一下?」聲音很輕,明顯是在刻意學我剛才的語氣。 「談什麼啊?看樣子,是想談戀愛。」 輕聲細語,卻驚得我手指一顫,筆從指間滑落,跌在桌上,墨水汙了一疊白紙。 雪君立即軟語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偷聽的,剛才想叫你吃飯就碰到了。」 「真的是談戀愛啊?你們不是早結婚了嗎,怎麼現在才幹這種事啊?」 「我實在很好奇的,我知道你嫌我嘴巴不牢,不願意跟我講。可我可以對天保證,絕對不說,連龍老大也不告訴。」 雪君一個人自言自語,一股腦的將心中疑惑傾斜而出。我心中也是百轉千回,將各種後果考慮了個遍,最終還是決定將此事向雪君說個明白。小妮子最喜歡幻想,這件不跟她講個清楚,以她的豐富想像力,指不定給我套上了一個朱麗葉與羅密歐的悲情浪漫劇。再加上她的大嘴巴,估計不出一月,這個精心編想的故事就要傳遍整個破弩堡了。 端起一碗清香花茶,我將這近一年之事娓娓道來,當然事後所牽扯的朝廷利害關係,自是一併省略,這些見不得光的事雪君知道越少對她越好。 大概我頗有說書的天賦,將故事講得跌宕起伏,精彩紛呈,雪君也聽得津津有味,竟讓一向好動的她安安穩穩地做了一個時辰。當我講到生日那夜,洛謙為我做孔明燈許願時,雪君一臉豔羨,嚷嚷著今年過生她也一定要龍老大為她做一盞。當我講到身中奇毒梅花落,命在旦夕之時,雪君又一臉驚恐,直掀起我的袖子,查看傷口。 「好了,以後的事,你在山坡上都看到了。」講了許久,總算是收了尾,我長舒一口氣:「雪君,也該輪到你講聞後感了。」 果然不愧是雪君,語出驚人:「扶柳,你挑了這麼多年,最後竟然相中了個二手貨,以前還有一個漂亮未婚妻。」就這開口一句,就已驚得我差點被茶水嗆了個半死。 「不過除了這點,那個洛謙也算是金鑽級別了,有長相,有學識,工作也不錯,人還溫柔。」雪君繼續發表著她的大論:「扶柳,總的來說,你的大將軍老爹給你選得老公還是不錯的嘛!」 隨後,雪君一握她的小拳頭,橫置胸前,一臉誠懇地對我說:「扶柳放心地去打你的婚姻保衛戰,我永遠都是你堅實的後盾。管什麼以前以後的,現在你才是洛謙的合法老婆,如果那個蘇婉來死纏爛打,她才是第三者插足,破壞別人的家庭幸福。」 聽完雪君的一番奇談怪論,我不禁開懷笑起,或許雪君的想法也不錯,從另一個角度看,蘇婉現在才是第三者,而我則成為了這段婚姻的保衛者。 回到百草居,院門半敞,我慢推開木門,便見到妖豔藍花畔的洛謙。他目似清輝,在我打開院門之際,緩緩地罩住了我的全身,而後柔軟的揚起唇角。 一瞬間,我似乎不知身處何地,安和笑起,避了他的黑眸,轉身輕輕將門關上:「與龍堡主和雲表哥議完事了?」 「本無大事,只是閒扯家常而已。」洛謙淡淡說道,低磁的聲音像一緞絲帶,纏繞了空氣。 「嗯。」我回眸望去,銀色的月華灑在他微挑的眉峰,密而不濃,恰到好處。「扶柳,傍晚你說我們試著談一下,有什麼事嗎?」 我愉悅笑起,回旋轉身,裙角拂動藍花,震起陣陣幽香。聞著馥香,我略抿起唇,微微想了一陣,輕快說道:「談朋友啊!」 洛謙,夕陽下,其實我在說,我們試著交往一下吧! 洛謙仍舊爾雅淺笑,說道:「朋友嗎?聖人孔子曰: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 清泠笑聲迭迭響起,我實在忍不住笑個不停。洛謙似乎不明所以,依然溫和笑言:「這句有何不妥嗎?難道你嫌孔孟沉悶,那也有文人曾言: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 我已經笑得形象全無,扶腰喘氣。敢情一開始洛謙就會錯了意,以為我是有重要朝堂事與他相談。他就在院中等我至夜晚,而後我說只談朋友,他又認為是談論朋友之情。可歎啊,我的第一次表白就在這樣的誤解中錯過了。 瞥得洛謙臉色顯出錯愕之情,我方漸漸止了笑聲,拂去眼角笑出的點點淚水,正色道:「扶柳失禮了。」 「其實,比起從前的習慣笑容,我更喜歡剛才沒有束縛的真實笑聲。」洛謙也恢復常態,柔聲道:「可我還是仍有疑惑,顯然扶柳是不同意我所解釋的朋友之意,不知扶柳的看法是什麼?」 我哪有什麼高見,只不過在千年之後,談朋友就是開始一段美好的愛情。 我略偏起頭,嫣然笑道:「今夜時辰已晚,若洛大人明日有空,扶柳可以詳細解釋一整天。」 洛謙莞爾淡笑:「明早恭候扶柳賜教了。」 我淺淺愉笑,回了房間,思索著,談戀愛的男女們都做了些什麼事情呢? 點燃粗燭,我下筆如飛,快速寫下一封信,遞給流蘇,叮嚀道:「以最快的速度親手交給雪君,並囑咐她,一定要按信中要求佈置好一切。」 第二日清晨我特意起了早床,稍稍洗漱打扮一番。一直嫌脂粉耗時,而且要補妝不斷,所以我也只是點上一色胭脂,遮掩住稍顯不足的氣色。然後挽了簡雅髮式,插上鑲銀青玉簪,一身紫羅衫裙,清爽乾淨。 遙見得院中青藤下的洛謙,青衫長立,面色如玉。 我含笑迎了上去:「讓洛大人久等了。」 洛謙笑道:「扶柳,可以解釋何為朋友嗎?」 我輕搖額頭,笑而不答。 朝陽破曉,雲霞蒸蔚。我突然拉起洛謙的手,抓得很緊,奔向破弩堡的大門。 山中的涼風,嘩嘩得穿越過我們的身體,吹起飛揚的髮絲,吹起搖擺的裙裾,吹起我與洛謙身上的清水墨香,可吹不過手掌間縫隙。我感覺手心的火熱,熱得密實,透不過一隙風。 飛身鑽進堡進已停好的馬車,我立即吩咐車夫策馬加鞭。 駿馬一聲嘯,車奔馳而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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