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碎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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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記史世家的澹台史書!也不愧是富可敵國的西泠柳莊,竟能得到澹台書庫內的秘書!」泓先生豪飲一杯酒,面色湧起醉紅:「不過,都錯了!五陣合一方是天權!還有太白與歲次兩陣世人不曾見過!」 太白陣?歲次陣?我有些呆愣。 「丫頭,教你兩年,想不到竟讓你琢磨出天權陣,還知曉我真實身份。」泓先生仰天長笑:「更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女兒!」 泓先生又道:「丫頭,可知我先祖為何尊武?」 我沉吟一聲,道:「止戈為武,天下太平。」 「既然丫頭你識得此天權玉牌精妙之處,那就送與你了,省得留在我手中,反而糟蹋了它。」說罷,泓先生將玉牌塞入我手,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包白粉,倒入酒中,酒壺內頓時滋滋作響,白色細小泡沫不斷從壺口冒出。 看著無數泡沫翻騰,我大驚失色,打翻酒壺,急道:「泓先生,切不可自尋短見!」 「又是你的猜測?」泓先生再次盯著我。 「扶柳只是看過幾本醫書,略懂藥理,若劇毒之物溶於酒中,必會發出聲響,冒出白沫。不用猜測,所有在旁之人都能看出先生對娘的關切之情,如今娘剛過世,先生又在自己所飲酒中下毒,定是先生想隨娘去了,離開塵世。」我坦然道。 泓先生怔住,而後長歎:「如此聰慧,本是天賦,可你卻是為女兒身,太過聰明只會招來禍事。扶柳,你應該明白大智若愚的。」 聽罷,我正色道:「泓先生,扶柳自是知曉事理,可更願用這才智來挽回先生一命。」 「心若已死,留著軀體又有何用?」 「其實娘心中未必沒有先生,扶柳記得,兩年前風雪之日,娘為我送傘時,便十分擔心先生身體。其實那日後,娘曾待在房中月餘未出,只是與這玉牌為伴。試問娘心中倘若沒有先生,又怎會如此這般?」 泓先生琥珀色眼眸中閃過一絲光彩:「可是實情?」 我立即舉起右手道:「扶柳可對天發誓,句句屬實。」然後從懷中取出瓷瓶, 「這瓷瓶中裝著娘的骨灰,今後娘就可以一直陪著先生!其實,娘也曾說過,只為當時,情難自禁,他晚來一步。」 「只是晚來一步嗎?原來依依心中有我!」泓先生喜極而泣,緊握瓷瓶道:「丫頭,我想通了,準備與依依一同看遍高山河川,這是她曾經答應過我的。」 「在我離開之前,再為丫頭占上一卦吧。」泓先生撥弄算籌,片刻之後,歎道:「在你出生之時,我就曾為你占過,沒想到十年之後,還是這一卦,浴火鳳凰。」 我的心一緊,穿越之前,章華寺前的老婆婆曾說過,浴火鳳凰,涅磐重生,忙問:「何為浴火鳳凰?」 「鳳凰喻指尊貴,所謂攀龍附鳳,離不開皇宮權勢之人。浴火則暗示人生重重風險,步步驚心,只是這一生最為兇險難測的火之劫,解劫之人卻不是自己,而系於另外一人。」 坎坷命途?我微揚眉梢。 「丫頭不信?」 「不完全相信。」我看著桌上的青銅算籌,表面已經被磨得分外光滑了,或許當年武鄉侯便是用這幅算籌平定了天下。「如果人的一生由上天註定了,那我們又何必汲汲爭取呢?我要活在當下自己的手中!」 「到底有些巾幗英氣!」泓先生朗朗一笑。 「先生無法為你破解命運,只能留下一本生平所學,希望可以幫你度過難關。」說罷,泓先生飄移三步,至劍燈前,手中轉動劍柄,左三圈,右一周,再壓柄底,「哐」得一聲,青銅劍所指書櫃應聲而動,露出暗格。泓先生旋轉至書櫃,二指一夾,取出一卷書,抖腕,書飄至我桌前。 而後,泓先生一躍,足尖輕點古劍,幾個翻騰,踏著月色,飄然遠去。 第三章 家世赫 臘月二十,天微明,西泠柳莊的下人們就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了。令人震驚的是,這世上竟有人到了江南第一莊西泠柳莊正門也不下馬,而是策馬直入,猶似在郊外草原,任馬疾行,如履平地。 那人待到莊內議事大廳前,方才勒僵停馬,矯健一躍而下。這時,人們才看清此人身形容貌,他年約四十,身材高大,一身戎裝,面相不怒自威,使人不敢直視。這人不等山莊管事通報,揮臂推開了山莊護衛,徑直跨入柳家議事大廳。 我隨哥站在大廳內,只聽得外面一陣喧鬧,接著廳口就站了一個高大的男人,在朝陽的照耀下,快步向我們走來。 待離還有兩三步之遙時,哥突然後退一小步,雙手垂於身前,低頭恭敬道:「爹。」我心一驚,立即仰起脖子,打量起這個一直神秘的爹,他典型北方人的魁梧,可這樣的高,讓我仰起的脖子也開始有點酸痛了。 這時,我騰空而起,被他抱在胸前,然後我趁勢開始審視起柳依依心中完美的男人。眸如寒星,高鼻薄唇,線條剛毅,只是經過歲月的洗禮,透著些許滄桑,但更見成熟。 他凝望著我,聲音冰冷,道:「扶柳,我的女兒?」我未作回答,只是輕輕點頭。隨後,他便望向廳中的柳義柏道:「上月初八,我在軍營接到急信,得知依依病重,便立即摞下公文,徹夜趕來,現在依依病情如何?」 一貫儒雅的柳義柏眼眶泛紅,激動無比,大聲吼道:「上官毅之,你心中還有依依嗎?十年來不聞不問,如今依依早已不是你上官家的人了!」說罷,疾揮袖,轉身負立,冷然道:「你我恩情已斷,恕不遠送。」 上官毅之眼神黯淡,面無表情,繼續道:「依依一直都是我上官毅之的結髮妻子,我現在問的是,依依到底在哪兒?」 柳義柏哼然一聲,一甩衣袖,疾步離開議事大廳。 之後,哥遙遙指向娘的靈堂。 爹獨自在娘的靈堂內守了三日後,西泠柳莊就突然來了一群士兵,我還未來得及與雨蕉他們道別,就帶著娘的靈位和骨灰,與哥及爹和那隊士兵北上京城。在這群男人中,幸有流蘇相伴,只是流蘇仍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轉眼,大年三十夜,一行人抵達徐州。 我坐在馬車裡聽得外面陣陣鞭炮聲響,便掀起車簾,就看見了一群小孩,正玩得興起,點鞭,捂耳,散開,炸響,然後是鈴鈴笑聲。孩子們開心的笑容在滿街紅燈籠的映照下更添純真。此時,前方開路的士兵忽勒馬調頭,奔到爹面前,拱手道:「稟告將軍,徐州驛站到。」 爹隨即掃視他的將士,威嚴道:「下馬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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