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禁宮柳 | 上頁 下頁 |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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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天,你不是很喜歡殷雪玫嗎?」宋鵬緩緩一笑,「據說目前為止,你心目中的仙女依舊冰清玉潔。」 凝天心裡還是猶豫,「可我妹妹……」 「肖衡喜歡的是你妹妹,你妹妹喜歡的也絕非是郁家少爺,此時嫁人是你妹妹無奈之舉,並非出自本意。凝天,你做哥哥的忍心妹妹過得不幸福?」 宋鵬語氣嚴厲,深潭般的眼睛盯住凝天,卻不見絲毫怒氣,「君子有成人之美,成全你妹妹,也許無意中也成全了你自己,凝天。」 凝天被說動了,低眉順眼地一笑,「宋先生此言讓凝天茅塞頓開,凝天謹記教誨。」 慶陵王府的白日,即便是昨日一場細雨灑過,也是暖意融融。 而在慶陵王妃的寢殿裡,重重疊疊的錦繡幔帳低垂,門窗被遮得密不透光,殿內的一切都勾勒在昏蒙之中。紫檀床榻上是面無血色的美人,空氣中彌漫濃稠的藥腥氣,肖衡坐得久了,忍不住地皺眉。 殷雪玫默默看他一回,溫婉地說道:「皇后娘娘已經走了,王爺事務繁忙,別耽擱太久。」 肖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安慰的笑,「不礙事,我過會兒就走。」 他這樣輕柔的回答,讓殷雪玫的心裡一寬,所有的怨艾也就煙消雲散了。她感覺自己生病真好,能夠讓他出現在她的面前。 「妾身那日說話欠思量,一直自責在心。」 肖衡似沒在意,只淡淡說了一句:「生病之人不說這些。」 殿內沉悶,窗外有鳥兒的鳴啾聲。 掀簾而入的宮女,手裡端著湯藥,果子蜜餞,仿佛一條錦繡斑斕的長龍,無聲地穿梭而入。肖衡見殷雪玫脈脈古情地凝視著自己,索性起身便要出去。 「王爺要走了?」般雪玫依依不捨地問,眼光始終落在他的臉上。 肖衡微微點頭,垂下眼簾,「是。」然後轉身毫不留戀地離去。幔帳掀開時,如無數交雜的花葉綺麗湧動,帶起一股淡淡的風,瞬息又恢復了寧靜。 殷雪致本就身子弱,此時撐不住地重新倒住床上,肖衡高大的身影在厚重的幔帳間轉瞬即逝。 而這一走,又恍如隔山千重。 肖衡出了寢宮,不禁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轉頭喚過侍衛將棗紅馬牽來,準備回軍營大帳。 幾日來,肖氏大軍陸續向北疆進兵,奇怪的是,北胡只在邊境另一側紮下了營盤,絲毫沒有騷擾翼國的跡象。關城下進進出出的商賈絡繹不絕,一派和平寧靜的景致。肖衡心裡嘀咕,疑雲層層,而北胡與翼軍之間隔著莽蒼無際的峽谷,肖衡與僚下就增兵一事商議,遷是莫衷一是。在王府呆了片刻,肖衡又要飛馬前去軍營。 剛到王府大門,前面甸甸跪地的守門侍衛稟告:「王爺,有個姓宋的禮部學士在外面等候,小的要他呈上帖子,他偏說沒有,還宣稱是您的舊友。」 肖衡不耐地喝道:「一色閒雜人等休得理會,本王不認識什麼禮部學士!」 侍衛嚇得將頭伏得更低,「小的這就趕他走……」 忽然聽得一陣笑聲,肖衡方轉眼,就看見斜倚在門樓下的凝天。此時他雙閉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肖衡,臉上似笑非笑。 這一見面,肖衡竟瞠目結舌,他定定地看著凝天,深黑的眼眸中複雜多變。 「大膽,看見王爺還不下跪!」守門侍衛斥道,過去要趕凝天走。 肖衡擺了擺手,下了馬,徑直走到凝天面前。兩個年輕的男子對望著,往事漫漫而來,肖衡眯起眼不經意地一笑,猶自帶著幾分倨傲,「我們之間的仇恨已經一筆勾銷了,你還來幹什麼?」 「到底是堂堂王爺,說話不把人放在眼裡。」凝天譏諷道,「這地方我們兄妹畢竟來過,今日想來故地重遊,真是人間仙境啊。」 說著,凝天有意無意地走到棗紅馬面前,馬兒警惕地揚起馬蹄,噅兒噅兒作響,身上的紅鬃在陽光下飄飄欲燃。 「好馬!」凝天由衷地歎賞,「這一天少說能行千里吧?」 「你要是沒事,輕便。」肖衡並不想跟他囉嗦,飛身上馬,馬蹄踏在地面上,發出嘚嘚的撞擊聲。 凝天不去阻攔,好像自己也是急著想離開,邊走邊仰望著天色,不經意似的摞下一句:「我也回溱州了,三日後我妹妹出嫁,我還等著做舅老爺呢。」說著不去看肖衡,自顧自地朝街面走去。 後面不聞馬蹄聲,四周異乎尋常的岑寂,凝天心裡有點兒發虛,他很想回過頭去看,看看肖衡到底有什麼反應。正兀自猜疑著,嗒嗒的馬蹄聲如驟雨,凝天趕緊回過頭,道路上掀起漫天煙塵,嗆得凝天慌忙躲閃到一邊。 煙塵尚未散盡,肖衡的人馬已經消失在道路盡頭,凝天抖著頭上的灰塵,狐疑地嘀咕道:「這一招到底靈不靈啊?」 陽光普照大地,淩霄峰周圍雲霧散盡,滿天空花粉飄香,暖風吹皺了一彎小溪,喜鵲在樹梢上喳喳地鳴叫。不知是誰往天上放了第一個炮仗,接著鞭炮霹靂嘩啦的直響,四處還有孩子們的歡叫聲,人們扶老攜幼向冷成勝家湧來。 整個柳溪塢的村民都知道,今天是冷成勝家閨女凝月的出嫁日。 此時迎接新娘的花轎已經到了,郁家三少爺一身簇新的新郎喜服,騎著高頭大馬,整個人整飾得容光煥發,喜滋滋由著眾人簇擁進入。孫媒婆更是忙進忙出,新娘的嫁妝已經抬到了院子外,紅漆紮綢的禮箱、五顏六色的繡著鴛鴦的錦被鮮亮整潔連綿排列,場面喜氣。 凝月的屋子裡,紫砂的香爐內撒下一把合歡香,青煙如絲如縷地飄蕩,同村的姑娘正將她的嫁衣熏了又熏,小小的房間裡玉影移動,嬌笑聲連連。 凝月對著一面鏡子,掂起一支細細的豪筆小心地畫著眉毛,簪滿珠花的雲鬢下是她清婉的眉目,平靜的,看不出半點兒喜色也看不出半點兒憂傷。手中的筆尖挑到眉梢時輕輕一撚,取一點兒胭脂在臉上抹下淡淡的紅暈,雙唇輕抿沾著胭脂的紅葉,她端坐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恍惚間,便是連她自己也認不出自己了。她就是緩緩綻開的綺麗的花,深深淺淺的紅,只待君採擷。 她忽然想起某個初夏的夜晚,那人修長的手指揭開她頭上的紅蓋頭,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對燦若星辰的眸子。 「嗨。」他朝她露齒而笑。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仿佛很遠又很近,她閉上眼,不想了。 米酒的幽香一陣陣撲入鼻端,房間外是父親喜氣洋洋的款客聲,哥哥凝天正在跟郁家三少爺熟稔地聊著天,每個人都為她而高興,她理該笑著離開自己的家,對嗎?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想,自己出身平凡,也應該像柳溪塢別的姑娘那樣,守著小小的庭院,選一個平凡的良人,與他恩恩愛愛,直到白頭。 她一直不敢把娘的事情告訴父親,憨厚敦實的父親做起事來也是不顧一切的,他的身體正在趨向健康,不能再有第二次的傷害。她暫時瞞著,讓父親能夠無牽無掛地將女兒嫁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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