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禁宮柳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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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衡猛然睜開了眼睛,迷惘地望著空中,仿佛在找尋著什麼。他的目光慢慢移向面前的凝月,再次蹙眉盯著她,好半晌才清醒道:「是你……」 「是我,把藥喝了。」凝月還是那麼平靜,輕柔地將碗的邊緣送到他的嘴邊。 「不喝。」他扭過臉,眼中掃過一道陰霾,冷冷道,「你出去。」 凝月並未依順他的話,淡然說道:「你喝了藥,我自然會出去。你是堂堂王爺,京城裡還有許多事等著你,你想就這樣一直病歪歪地躺在溱州?」 肖衡這才轉過臉,想接過藥碗,興許是虛弱,雙手不可遏制地顫動著,凝月重新將碗送到他的嘴邊,他只好皺緊眉一口一口地將藥喝下。 凝月舒了口氣,收拾完案上的一切,端起藥盤往外走。 他突然在後面說:「明日回京城。」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回頭,見他閉著雙眼,神色似乎安靜下來,便僵著聲音「哦」了一聲。他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依然閉目,唇邊牽起一絲涼薄的冷笑,「你放心,我會配合你將這場戲演完的。」 第二日,天色晴好,朝霞將院子周圍塗抹成橘紅。花蕊四處綻放,翠綠的枝葉上掛滿了瀝瀝滾動的水珠,有五彩羽毛的鸝鳥在樹上嘰嘰喳喳地鬧著。凝月站在屋外欣賞著眼前的風景,心情也開朗起來,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郡府一大早聽說王爺要回京城,一路小跑著來到裡院,一見到慶陵王妃,就撲通跪下了。 「娘娘,現在回去使不得!這路途遙遠,疾馳猛趕也需要一天一夜,何況王爺染病在身,回到京城皇上怪罪下來,下官可吃罪不起啊!」 凝月看這郡府大人雖是老實,卻也是明哲保身之人,於是譏誚道:「來溱州時間雖不長,卻給大人添了不少麻煩,王爺還念著大人的好呢。」 郡府汗顏,連聲道謝,並傳令精心準備送王爺夫婦啟程。 凝月忙碌妥當,才重新回到裡院。抬眼正看見肖衡已經穿戴整齊,獨自一人扶柱而立,短短幾天,他竟然瘦了整整一圈,錦衣長袍顯得單薄,卻比往日增添了幾分清幽飄逸。此時他仰首望著明媚的天空,雙眼半眯著,任誰都猜不透他在想著什麼。 凝月一時失了神,又慢慢上了臺階,從他身邊無聲地走過。 他似乎這才發現了她,開了口,聲音依舊沙啞,「那一車的東西,你讓人送到你家裡去。」 凝月頓了頓,淡然道:「我們家不需要這些貴重的東西。」 他說話也淡漠,甚至看都不看她,「就算是我的補償吧,比起一條人命來,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她聽著他冰冷的聲音,不再說話,徑直進了屋子。 屋外,他抽動的咳嗽聲時不時地響起。 仲春季節的京城開始有了融融的暖意,皇宮裡的柳絮飛花彌漫了天空,又呈現出宮柳風雪的壯觀美景。 皇后剛在鐘鼎廣場上了宮車,便催促趕車內侍快馬揚鞭,她的心飛到了肖衡那裡,內心一陣又一陣地躁動不安,額角上微微有了汗意。 自己的兒子生龍活虎出去的,才幾天工夫,卻要被人扶著進府。 向來,她自以為是個智慧賢良、心志堅韌的女人,在雍武皇帝眼裡,她極少談論國事,對兒子都是慈愛有加督導無情,自然倍受皇帝的褒獎。 她總以為,一個好母親,一個好皇后,該當如此。 即便肖衡有時對自己埋怨生氣並不放在心上,總是一個微笑輕輕蕩開,依舊我行我素,她也是從沒真正生氣過,心裡更多的是對兒子滿滿的驕傲。 而這次真的是生氣了,個中滋味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個通透的,內心隱隱約約有個念頭——打著燈籠選來的媳婦不合心意。 聞訊趕來的凝月飛快地跑進肖衡的寢宮,剛穿過屏風,好似一陣寒冷迎面撲來,不由一個激靈。 皇后坐在肖衡的床榻邊,頭上簇著一溜端莊嚴謹的烏髻,錦緞長袍,雍容華貴,而在端莊之下,掩不住臉上陰鷙的痕跡。 凝月斂衽行李,皇后不滿的聲音隨即襲來,「雪玫,衡兒躺在這裡,你做妻子的竟然置之不理,你的妾婦之道呢?你的懿德高風呢?」 凝月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垂手沉默著。皇后見她這般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好端端的一個人,出去時還健壯得像頭牛,這才幾日,就染了一身病回來,你這王妃是怎麼伺候的?」 肖衡不由微蹙起眉頭,揉著額角道:「母后,是我自己出去淋了雨,不小心染上的。」 皇后打斷兒子的話,哽著聲音,連眼圈都紅了,「你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養了你二十一年,幾時看見你病成這樣,活脫脫換了個人似的。」 轉而面對凝月,臉上染了怒意,「該服藥了,去把藥端來。」 凝月應了一聲,回身往外走。 皇后眼望凝月離去的背影,臉上的怒氣還沒消退,半晌才歎息道:「衡兒,你才具超人,有霸氣,可靖難平亂,卻難治理家事。現今朝局進入正規,該是你納偏妃的時候了。雪玫來了大半年,于情於理,皇家也算對得起殷大人了。」 肖衡疲倦似的閉眼,默然以對。 這種默然如何瞞得過皇后的眼睛?她親切地撫摸兒子的頭,聲音卻是冰冷清晰,「我這麼說,為的是治國理民,建立千秋功業。你若是為難,母后替你料理了。」 肖衡微微睜開眼睛,目光游離飄忽,仿佛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靜止了片刻,他輕聲回答,聲音帶出一種莫名的寒氣,好像冬日荒寒的天氣,讓皇后也感到一股冷意。 「只是累了母后。」 「怎麼說起客套話來?」皇后心裡一寬,不覺露出燦爛笑容,「你這麼一說,母后放心了。」 肖衡更深地將頭埋在衾枕下,又好似疲憊至極的神情。 所有的一切已灰飛煙滅,多一個,少一個,有何不同? 屏風口響起熟悉的腳步聲,接著那個清婉的聲音響起,「王爺,藥來了。」 款步進入的凝月,手裡端著湯藥,眉眼低垂。肖衡似沒看見她,淡淡說了一句:「放下吧。」凝月想將藥碗放到肖衡身側,皇后制止了她。 「但凡做妻子的,理應衣不解帶地隨侍在夫君身邊。光熟記《女則》、《女訓》還不夠,要多看看多想想,學會如何做個好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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