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禁宮柳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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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月並沒回答哥哥,徑直進了父親的屋子。 冷成勝正躺在床上,身上的病痛使得他的聲音有點兒微弱,「凝月,今日回來得怎麼這麼晚?快去吃飯吧。」 「爹,我今天賣茶時遇到了一名從京城來的貴人,他姓宋,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商賈富戶。溱州的官吏府衙拿他當座上客,聽說他跟京城裡的王公大臣很有交情。宋家想在溱州招幾名丫鬟,工錢又高,凝月想想不出一年就可以把咱家欠的債還了,就報了名。」 凝月撒了個彌天大謊,眼光不留痕跡地從父親的臉上掃過,父親默默地望著頭上的床帳,她知道,父親相信她了。 果然冷成勝悠悠歎道:「我冷成勝活了一把年紀,還是沒能力養活自己的孩子,反而成了孩子的累贅。以前就是因為太窮,你娘生下豆子沒幾個月,便帶著你那個妹妹上京城去給人家當奶娘,結果這一去不見人影……」 想是說到傷心處,冷成勝的呼吸急促起來,臉憋得通紅,一滴清淚從眼角滑出。 「爹,您放心,凝月會回來的。」凝月用手輕撫父親的胸口,「宋先生是個好人,他知道我家窮,先給了一筆預支,說您這傷病要想辦法治,不能再耽擱了。等凝月賺了錢,讓哥哥去京城找更好的先生學學。」 聽說凝天還可以繼續學業,冷成勝的眼睛亮了。歲月已經削去了他僅有的一點兒傲氣,加上難以忍受的病痛,整個人已經顯得麻木和軟弱。凝月的一番話讓他感到眼前有了光明,臉上恢復了一絲神采。 凝天早就湊了過來,聽妹妹這麼一說,興奮得差點兒跳起來,「去京城好啊,我做夢都想去!」 凝月松了口氣,事情就這樣很順利地定了下來。 三日後,宋鵬果然來了。他看來穩重而親切,還給冷成勝帶來了幾盒藥草,留下了一筆錢,冷成勝心頭最後一點兒疑慮也打消了。 臨走前的那個早晨,凝月獨自來到了淩霄峰。 山腰間不聞採茶歌,穀雨過後,「紫氣東來」的最佳採制季節就過了。那些葉質柔軟、色澤綠翠的針毫悄然隱退,綠葉逐顯枯老,空氣中想再次聞到清爽之香,只能等待來年了。 豆子躺著的山坡上,正綠著滿眼寂寞的春草,耳邊有低沉的風聲,吹亂了凝月鬢間的髮絲。 凝月站在豆子的墳前,手中拿著那枚系著明黃穗絛的玉珮。寒玉觸手冰涼,她抬頭,目光穿過婆娑的樹影,穿過廣袤無際的田野,望向北面京城的方向。 豆子,姐姐會回來的。 天氣轉向暖和,連北方的京城也呈現一派暖意濃濃的景象。又值端午節,所謂「仲夏端午,烹鶩角黍」,京城比往日更加熱鬧,人們掛菖蒲,吃粽子,賽龍舟,喜悅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 御史大夫殷其炳恐怕是全京城最忐忑的人,他掀起轎簾,回頭觀察後面的軟轎,又抬眼仰望逐漸暗淡的天色,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掛在天上,他揮手催促兩邊的轎夫道:「走快點,走快點。」 兩頂轎子穿過街巷,絲毫不敢停歇,不久之後,前面就是巍峨幽深的宮門。 殷其炳位上卿,官職僅次於丞相,又是皇上親授銀印的。執事宮人遠遠看見是殷大人的軟轎,恭迎著轎子直接進了宮門。殷其炳起先有點兒得意,待看見前面遙遙地有幾頂同色的轎子停在鐘鼎廣場時,他的臉色又恢復了陰沉。 今晚皇上、皇后在碧池旁擺下禦宴,名義上大饗幾名要臣及家眷,實際是在為二皇子肖衡挑選皇子妃。除了讓自己的千金精心梳妝打扮外,那些大臣還管得了別人?天還未黑,就早早地將自己的女兒往皇宮送了。 殷其炳自然知道諸位大臣的迫切心情,他比別人早準備了兩天,一早又去了女兒雪玫的房裡。禦史府從晌午開始忙碌起來,但他們還是比別人慢了一步,因為雪玫又咯血了。 女兒肺癆病一發作,殷其炳趕緊將宋鵬留下的藥丸送進雪玫的嘴裡,見雪玫咽進肚子,方再三叮囑道:「女兒,記住了,千萬別讓皇上他們看出來,千萬要挺住,千萬要熬到回家。」 他接連說了三個「千萬」,殷雪玫咬唇聽話地點頭。 在鐘鼎廣場落了轎,殷其炳先下來,走過去親手揭開了女兒的轎簾,「雪玫,沒事吧?」 「沒事。」輕柔的聲音,轎簾一動,閃現出殷雪玫芙蓉般如畫的臉。 通往碧池的甬道略顯岑寂,道路兩旁的宮燈已經挑起來了。殷其炳一邊在前面走,一邊三步兩回頭地看著後面的女兒。宋鵬的藥起了效果,霓色光影下的殷雪玫嫋嫋若仙,淡施粉黛的臉上添了層紅潤,使本來出眾的她愈發顯得楚楚動人了。 殷其炳既歡喜又不安,小心地帶著女兒,來到了已經笑語喧嘩的碧池畔。 殷其炳父女倆一進禦宴堂,就把所有在場的人給鎮住了。四周談笑聲戛然而止,周圍的人睜大了眼睛,看著殷其炳含笑從容地帶著殷雪玫在座位上坐定後,方才緩過神來。那幾名粉雕玉琢般的千金分明露出了嫉妒挫敗的神情。 碧池上賽起了龍舟,兩岸琉璃紗燈如水般流動,把湖面照得亮如白晝。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龍舟上面,正拍掌喝彩時,大翼國的雍武皇帝、皇后臉帶笑容,相扶而至。一陣跪拜行禮後,雍武皇帝舉起酒樽,吾皇萬歲聲下,眾人觥籌交錯,杯盞碰得錚錚作響。 殷其炳低眼觀察身邊的殷雪玫,在這個熱鬧的場合裡,每個千金素來閨訓重重,她們都含羞低眸,輕拿著酒盞淺抿低酌,殷雪玫也是這樣。這一點殷其炳不用擔心,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做得足夠讓人滿意。他唯一憂心的是雪玫的身體,偶然雪玫稍一蹙眉,他便緊張得端酒杯的手控制不住地亂抖。 他暗暗抬眼朝外面望去,二皇子肖衡怎麼還沒來? 好容易等到龍舟賽壓軸大戲開始,隨著炮聲響處,幾條精雕細鏤、彩繪金飾的巨龍破浪而來,一時鑼鼓聲喧,喊聲震天,各水手即按鑼鼓節拍劃槳前進,真可謂壯觀之極。 眾人一片喝彩聲。接著,中間的一條龍舟沖將出來,龍頭上的鼓手奮勇擊鼓,動作剛勁灑脫而有節奏,杏黃色的衣袂飄飄如飛。鼓即是令,舟上四十幾名劃手齊心協力,將後面的對手拋得愈來愈遠。 皇帝皇后都站了起來,眾大臣、眾千金紛紛起立,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龍舟上的鼓手,由衷的讚美聲不絕於耳。 「二皇子真不愧是曠世奇才、英雄蓋世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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