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禁宮柳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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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親的事情擱在一邊,凝月進了廚房開始忙碌。飯做好之後,她出去喚父親用午飯時,見冷成勝拄著拐杖站在院門外,伸著脖子往村口張望。凝月也不禁順著父親的目光望去,村口還不見凝天的身影。正值放榜,昨日凝天與鄰村幾名參加鄉試的後生去了稽陽城,冷成勝忐忑不安地等著消息。 「爹,哥還在回來的路上呢,外面風冷,進屋裡等吧。」凝月過去勸父親。 「唉,你哥哥這麼大人了,還是讓人放心不下。」冷成勝任凝月扶著進去,歎息道,「他要是能有你一半乖巧就好了。去年沒考上,是他學得不精,今年應該有幾分把握。」 說起哥哥的學業,凝月肯定地點了點頭,臉上平添了一份暖色。 太陽偏西,凝天回來了,今年他又落榜了。更讓冷成勝不堪忍受的是,凝天還帶來了一大幫吵吵鬧鬧要跟冷家算賬的人。 出了稽陽城,凝天和幾位後生湊起馬車錢回家。路上彼此的話語多了起來,有考生無意說了句什麼笑話,血氣方剛的凝天本就心情煩悶,一拳揮將過去,正中對方的鼻樑骨,頓時血流滿面。 冷成勝痛恨交加,揮起拐杖朝凝天打去,一記打在凝天的手臂上,凝天痛得嗷嗷直叫。凝月見狀連忙上前阻攔,「爹,先別打哥哥,問清楚了再說。」 「書讀不好,還出去亂闖禍,這小畜生算是白養了,看我不打死他!」冷成勝追打著兒子,凝天抱著腦袋逃進了自己的房間。 被打的人家還在罵罵咧咧的,凝月無奈,進去取了家裡最後一點兒銀子,冷成勝一個勁地賠禮道歉,那人見實在逼不出什麼來,拿了銀子就走了。 冷成勝在屋裡直喘氣,繼續數落著兒子。凝月拿來藥膏,悄悄進了凝天的房間。 「哥,你幹嗎打人家?」她邊往凝天手臂上塗著藥膏,邊輕聲問他。 「能不揍他嗎?那傢伙故意說咱娘的壞話。」凝天咬著牙,提高了聲音。 「他說娘什麼了?」 「說娘扔下我們不管,跟野男人跑了。」 凝月擦藥的動作一滯,朝凝天輕噓道:「別讓爹聽見。那傢伙活該,換了我也揍他。」說完心裡又不免犯起愁來,凝天鄉試落榜,只有指望明年了,可這一年來家裡的日子怎麼過? 凝天倒滿不在乎,突然想起有趣的事來,湊近凝月,神秘地說:「今天我在稽陽看見宮裡選秀呢,一大群女子排隊報名,我看來看去,沒一個比得上你的。」 翼國的選秀兩年一度,多在北方一帶選,那裡離京城近,每次選中的秀女並不多,而在諸如稽陽等南方地區的選秀很少,有時四年,有時八年,選中的秀女多半去皇家充實侍女之類。朝廷另外給被選中的人家一筆入宮費,秀女要是沒受寵倖,二十幾歲可以恢復自由身。因此對許多貧困人家來說,這也是個養家糊口的好方法。 凝月這方面懂得不多,山村消息閉塞,很多事情也是道聽途說,不能做真。這回凝天親眼目睹,凝月不免心念一動,「哥,我去。」 凝天一聽直搖頭,「這念頭千萬動不得,皇宮有這麼好玩的嗎?若是進去,想出來就難了。還有,你若是被選中,家裡怎麼辦,你可以扔下爹不管嗎?再說,要是爹知道你去報名,非打死我不可。」 凝月點頭表示順從,可她的心裡有了主意。 豆子的墳頭朝著柳溪塢方向,冥冥中告訴她必須去京城。那塊玉珮放了整整三年,映在眼前的,是那張松樹林下傲氣縱橫的臉。而這次的選秀正是她入宮的大好時機,即使前面有坎坷荊棘,她也甘願賭這一把,為了死去的豆子。 一夜輾轉難眠,東方剛露魚肚白時,凝月悄悄地出了柳溪塢。 通往稽陽城方向的行人稀少,凝月等了良久,才攔住去稽陽做生意的馬車。在鄉野,經常有順路搭便車的,車夫也沒拒絕,載了凝月一路奔馳直往稽陽城。 稽陽城內行人如織,喧鬧繁華,沿街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凝月一路望去,綿延幾裡的長街上,行人優閑地在街上遊蕩著。城頭的老卒們抱著鏽跡斑斑的斧鉞矛戈,正在談天聊地。 她聽父親說過,稽陽城百餘年前還是柬國的都城,後來被翼國一舉吞併。翼軍兵不血刃地接收了剩餘土地,無一遺漏,柬國百姓自然歸順成了翼國臣民。翼國的京城在北方,離這裡路途遙遠,稽陽一帶除了每年的歲賦歲貢,國人還是悠然且有條不紊的。 凝月不敢怠慢,打探著直接去了城中心。但見前面巨大茂密的槐蔭下,手持長矛的束甲兵士圍了個百步方圓的大場子,閒人一律不得進入。場外圍繞著一群看熱鬧的人,伸著脖子朝裡面觀望。 凝月剛過去,就有人高聲笑喝道:「兵爺,又來一個!」 凝月不知道如何選秀,外面的執事問明是選秀報名的後,朝凝月打量一番,大概模樣通過了,方揮揮手讓她進去。 一進去,凝月才發現槐蔭下裡三層外三層排滿了選秀的女子,粉粉綠綠的如同進了眾香國,原來今日竟是報名的最後期限,就連百餘裡外的人也趕來了。凝月暗自慶倖被自己趕上了,見排隊的人一個個報著自己的姓名、籍貫、年齡等,監審記錄的執事官吏正提筆蘸墨地寫個不停,她便依著別人的指點,排在了隊伍後面。 此時正值晌午,陽光透過樹蔭斑駁灑入,看熱鬧的少了起來,空氣中隱約有陳年花雕的香味。凝月頓感饑腸轆轆,不經意地朝前面張望,記錄的執事官吏旁不知何時站了位中年人,一副紳士模樣。他悠閒地背著手,眼光漫不經心地掃了掃從面前逐一而過的秀女。 總算輪到了凝月,凝月想著報名後自己有機會上京城了,緊繃的神經鬆弛開來。官吏瞥了凝月一眼,看似滿意,執筆照例問道:「叫什麼?哪裡過來的?」 「民女冷凝月,十七歲,家住溱州柳溪塢。」凝月回答得很清脆。 官吏提筆的手停頓了一下,好似不相信,皺了眉頭又問:「姓什麼?」 「姓冷。」凝月感覺好生奇怪,自己的姓怎麼啦? 紳士模樣的中年人起初只是隨意地看,等到凝月報了姓名之後,他的眉頭刹那緊蹙,眼光落在她的臉上,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著她。 執筆官吏已經生氣了,正要朝凝月發火,那人在旁邊做了個禁止的手勢,淡淡地問:「你會寫字嗎?」 凝月見那人面善,便肯定地點了點頭。那人來了興趣,或許突然發現貧民堆裡也有能識字寫字的女子,讓他稍微抖擻起精神,臉上也有了微微的笑容。旁邊的官吏奉命將手中的毛筆交給了凝月。 見對方如此和氣,凝月定下心來,攤開宣紙,微蘸硯墨認真地寫了起來。那人微露訝意,等凝月端端正正地寫上自己的姓名、恭敬地遞上時,那人的臉上重新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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