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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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沐聞訊急得團團亂轉,令州府親率幾千士卒前去整肅民軍。禍不單行,城內的本地百姓也鬧起來,如此大的難民潮讓他們起了恐慌,他們成群結隊擁到官府門前,追問官府帝邑究竟能否守住?守不住趕緊放百姓逃生,耗在這裡還不是裡外一起餓死? 外面亂紛紛終日叫嚷,肖沐拿不出妥善謀劃,只好硬著頭皮出來查看撫慰百姓,方到箭樓下馬道,城頭瞭望的禁軍一聲高喊:「柬軍來了!三路——」接著便是低沉淒厲的螺號。肖沐慌忙爬上城頭,舉目遙望,但見中央綠道與沿江兩邊煙塵滾滾,天邊陡然豎起了一道黑色影壁。 肖沐朝城下大叫:「快頂住!快頂住!」一邊朝城內瘋狂跑竄。兩萬守軍與臨時民軍聽得號角聲,連忙停止了內鬥列好了陣勢,柬軍已經雷霆般壓了過來。戰鼓隆隆,兩軍如兩團紅雲黑雲,驟然裹纏在了一起,兩邊柬軍也趕到,與民軍轟然相撞,整個帝邑綠色原野響徹了震天動地的殺聲。 引線帶著晴月小公主整日呆在自己的房裡。自打逃難開始,皇后一直在驚恐交加中捱日子,到了帝邑驟然病倒,癱在榻上熱昏不醒。陳徽妃跟著他們一起逃難,本來是出於好意去看望皇后,回來也染上了,無奈把晴月扔在了一邊。那日引線剛巧路過,看見晴月站在院子外面哭鬧,旁邊服侍的嬤嬤手足無措地哄著。引線已經走過頭了,不知怎的回過身去——晴月哀傷無助的眼睛像極了肖彥。 肖彥生死未蔔,或者他的一腔碧血已經葬在戰場上了。經歷這麼多事,引線在寂寞中一次又一次回想曾經有過的青蔥歲月,有些事追悔莫及,對肖彥,對穿針。當然,她是絕對不會後悔愛過肖彥,因為這樣的男人值得自己去迎合、去付出,她只是為自己的行為追悔。假如穿針在,她會當面告訴自己的姐姐,她對肖彥只有敬慕與信任,不會再做愚蠢的事了。 她把晴月抱到自己的房內,拿好吃的哄她。晴月倒乖巧,看見這麼美貌的娘娘不哭了,引線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心底一股母性的溫情漫漫漾開。 她聽著外面隱隱約約的喧鬧聲,想哄晴月睡覺,咣當,門扉洞開,倉皇的肖沐闖了進來,把屋裡的人嚇了一跳。 至尊至貴的皇上,此時像個嚇傻的孩子,極度驚懼地趴在引線的膝間,環住她的腰,顫聲說道:「蕊妃,柬軍殺過來了,朕怎麼辦?蕊妃,你快想辦法啊!」 他的臉色白得駭人,被汗水打濕的頭髮散落下來,有幾縷膩在了面頰上。引線厭惡地瞄了一眼,皺起眉頭:「我一個女子有什麼辦法?那麼多文臣、州官都死光了?」 「他們沒你聰明,朕看准你了,蕊妃,你一定有辦法的……」肖沐的聲音帶了哭腔。 引線一把推開了肖沐,霍然起身,朝著肖沐喊道:「堂堂天子怎沒個血性,像爛泥軟蛋,讓人憋氣!如今逃也是死,戰也是死,莫如痛快打了!」 「打……打得過嗎?」 引線將又開始哭鬧的晴月交給了嬤嬤,拽著肖沐的衣袖朝城頭走,肖沐跌跌撞撞地跟著上了箭樓。引線放眼望去,遍野多是雜亂無序的民軍,柬軍黑色的點融進殷殷人海竟然蹤跡皆沒,冷笑道:「不過是區區幾個柬軍,把皇上嚇成這樣子。」 肖沐愣怔之時,正見大隊守軍鐵騎風捲殘雲到城下驟然勒馬,激揚的塵柱直沖城上女牆,嗆得肖沐一陣猛烈地咳嗽。 「吾皇萬歲!吾皇萬歲!」城下的騎兵朝著箭樓高呼,遍野的民軍也手舞長短不一的各色劍器,遙遙對喊,雷鳴般的歡呼聲一浪滾過一浪。 「蕊妃,我們贏了!」肖沐哈哈大笑,朝著城下揮舞著手臂,「朕要封你……」他側頭,身邊的引線早回去了。 傍晚時分,帝邑城裡城外終於平靜下來。 柬國。 柬國的都城稽陽自然沒有京城的繁華規模,商貿並不興旺,因對翼國開戰,精壯男子多參軍打仗去了,整座稽陽城比往日多了幾分寧靜。 長公主的居所是一進極為幽靜的小庭院,北面正屋,兩側廂房,南面一道高大的影壁構成一方小天井。天井小院中,一帶竹節環生的青竹,日光掠過竹枝,疏影斜灑,如煙似霧。繞過後進的走廊進入後園,綠意縈繞中藏些小軒室,周圍點綴藤蔓雜花,假山亭閣,外界對這裡完全沒有干擾,幽靜中透著隱秘。 如此幽靜之處,還是有異樣的地方。掩映在芭蕉叢中叫翠玲瓏的軒室外,端然站立兩名束甲侍衛,軒室的門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名垂髻婢女,端著放著羹肴的盤子無聲地走,經過走廊,一直走到長公主的屋子。 「怎麼,就吃這麼點?」長公主抬眼望瞭望婢女盤中的羹肴,不無擔憂地問。 婢女稱喏,長公主歎口氣,放下手中的佛珠,撩起薄薄的褐色錦袍。婢女會意,在旁扶持著長公主再次往後園走。 軒室內如死的寂靜,室內似乎有沉沉的冷氣澱著,穿針盤床而坐,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隱隱感覺有道寒光掃射過來。長公主習慣了,從穿針踏上柬國的這片土地開始,她就一直用這樣的眼光看著他們。 「請你出去。」果然,穿針近似冰冷的聲音。 長公主只顧讓婢女將瑣窗洞開,金色的陽光照射進來,穿針眯起眼,略顯蒼白的臉龐有一半在柔和的陽光裡,帶著一種悽楚不勝。長公主默默看了一回,在穿針面前落座,又對屋裡的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室內一驀沉靜,長公主開口喚道:「孩子。」 「請不要這樣叫我。」穿針極為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們這幫柬國人!什麼南宮老夫人,我曾經敬重她勝過自己的母親……戲都演完了,我也沒什麼可利用的了,你根本用不著套近乎。」她狠狠地說著,感覺呼出的氣息都是顫抖的。 長公主深深歎氣,聲音依然柔和:「孩子,我是柬國人,所以不作任何解釋。你無辜受牽,我心裡一直過不去,事已至此,你可以罵我假惺惺,假慈悲……唉,很多事冥冥間自有天意,就像睿兒和你,多少緣分巧合,誰料得清?」 穿針的口吻透了譏誚:「長公主如果憐憫穿針的話,用不著如此派人看守,賜一條三尺白綾就是了。」 「就怕你想不通啊。」長公主望著外面明媚的陽光,「兩國交戰,鹿死誰手還說不清楚。這命運的軌跡,我們做女人的,無奈的走啊走,到頭來能無喜無悲淡然接受,算活得好了。」 她抬起軟屐,低眼瞧自己纖小的雙足,自嘲道:「就算家仇國仇都報了,你說我會快活嗎?穿針,等戰爭結束,無論誰贏誰輸,我都放你走。現在兵荒馬亂的,你在這裡好好活著,要是肖彥打贏了,你再來殺我這個老太婆也不遲。」 見穿針沉默著遲遲不開口,長公主略思忖,過去拉起了穿針的手:「去我內室看看。」 長公主的居所本就謐靜的,六月裡的天氣似乎燃著火,熱得呼吸也困難。穿針一出軒室,人就暈乎乎的沒了力氣,長公主見她這般光景,便喚婢女吩咐廚房熬碗燕窩粥,自己領著穿針過了長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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