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四六


  肖沐並未介意,笑道:「上次嚇著你了吧?都怪朕不該撇下你獨自走開。」

  穿針聽肖沐提起狩獵場的事,也就柔聲回答:「謝皇上,臣妾沒事。」

  肖沐輕歎,「皇弟戰場上是蓋世英雄,這家裡的妃子卻一個都蓋不住。虧了你這麼賢淑大度,換了別人恐怕要吵起來。」

  看穿針不語,肖沐以為觸動穿針的心事,便寬慰道:「心裡有委屈就上宮裡來,朕、皇后都會替你撐腰的。」

  穿針又謝了。肖沐沉吟片刻,擺擺手,「瑉妃不要如此拘謹,你這樣,朕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且繼續賞花,朕進殿去。」

  肖彥進去有一段時辰了,還不見他出來。穿針想著肖彥喝藥的時辰到了,徑直進了拱門,果然見殿外內侍、太醫垂首恭立著。

  她稍一思忖,示意內侍、太醫在外等候,自己踩了碎步進去。

  剛想轉過紫檀屏風,她聽見肖沐爽朗的笑聲,微蘊著一份愜意。

  「……皇弟有所不知,你以為尤物就是美色,哪裡知道顏色再美,也只是一種物,又怎能使人心旌動搖呢?美色須再加上媚態,才能成為尤物。」

  肖沐見肖彥不做聲,繼續娓娓道來,「女子一旦有了媚態,三四分姿色,便可抵得上六七分姿色。想皇兄我有三宮六院,個個披紅戴綠的,看來看去都一個味。這媚態可不是想裝就能裝出來的……」

  穿針輕咳一聲,從屏風後閃出。

  殿內的兩個男人同時轉臉看她。肖彥正站在瑣窗前觀賞著外面的景致,肖沐隨意地倚在紅木椅上,剛才還說得眉飛色舞,也突然住了口。

  「王爺,該喝藥了。」穿針遠遠地站著,稟了一聲。

  肖沐看窗外天色不早,悠閒地站起身,輕拍肖彥的肩,「皇弟,先把傷養好。咱兄弟倆以後再聊有趣的事。」

  肖彥也笑了,兄弟倆默契地點點頭。肖沐背著手踱到穿針面前,滿臉笑容地看了看她,才似心滿意足地出去了。

  穿針回頭看肖沐輕快的身影在屏風一帶消失,才慢慢地往肖彥的方向移步,卻發現肖彥慵懶地坐回到床榻上,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那難言的苦惱重新堆蹙在他的眉梢。

  「怎麼啦?可是傷又疼了?」她緊張地問道。

  肖彥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才如夢方醒,答非所問,「皇兄還是貪玩,像小時候。」

  穿針聽肖彥說皇上的事,不好插嘴。見他沒事,也就放了心。她喚過內侍,將藥碗端到肖彥的面前,想拿銀勺喂他,肖彥卻一手接住,先是慢慢地吮了幾口,最後仰頭一飲而盡。

  想著肖彥復原得如此之快,穿針舒心地笑了。她幫肖彥揩了嘴角的藥末子,將藥碗放在託盤上,正要起身,肖彥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勁不重,卻仿佛蘊藏了無窮的力量,把穿針整個人都定住了。她想,他是病人,就由著他這樣握著吧。他也真的沒放手,兩個人良久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終於,他冷凝的唇角,再度牽起了暖暖的笑意。

  「龔穿針,明日咱們回王府去。」他說。

  穿針訝然道:「王爺不是說過,您受傷的消息秘而不宣的嗎?」

  「王府裡照樣可以養傷,照樣不會讓別人知道。」肖彥看著她,還是那縷笑,「你服侍本王有功,明日就賞你一樣東西。」

  穿針並沒在意,只是想,去是終究要去的,雖然王府沒有這裡的安寧,有三個妃子,有冷霜兒的魂,有數不清道不明的混雜的東西,可她什麼都不怕了。於是她應諾一聲,才慢慢鬆開了他的手掌。陽光送進來的最後一縷清波,在殿內溫柔地蕩漾著。

  穿針坐宮車回王府的那天,天空如洗一般,無色透明。日麗風和,她的心情輕鬆了許多,看身邊的肖彥,也是面色平和,比往日添了幾許瀟灑自在之意。

  在大排宮人內侍前呼後擁下,肖彥的雙駕宮車逕自進了正門,行進了幾丈遠,又緩緩地停了下來。

  「給王爺請安。」

  穿針聽出車外是陳徽妃的聲音,想撩開錦簾下車,旁邊的肖彥突然俯身過來,按住了她的手。簾波輕漾,他溫熱的氣息拂起額角邊的一縷發,簌簌地撩撥著她的面頰。穿針生怕碰著肖彥的傷,只好任他半壓半攬著,一動未敢動。

  肖彥沉沉地回應陳徽妃道:「你且回自己院子去,等本王有事再召你。」

  陳徽妃稱諾。

  宮車繼續沿著青石道走,過了一帶茂林,前方就是通往晉王寢殿的道路。穿針發現肖彥的神色起了細微的變化,似猶豫似迷惘。他略一沉吟,慢慢地對穿針說:「有樣東西賞你,先讓他們送你過去瞧瞧。」

  穿針笑道:「這麼神秘,定是臣妾喜歡的。」

  肖彥的臉上浮起一層奇怪的微笑,狀似隨意,「看了再說。」

  「王爺不一起看嗎?」穿針的語音溫柔,眼睛定定地看住肖彥。

  「本王不過去了。」肖彥的話語有點含糊,穿針分明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緊張。

  她下了宮車,早有步輦等候著。穿針坐了上去,沿路穿花度柳,扶石依泉。她初始以為上荔香院,哪知愈走愈不對勁,繞過芙蓉洲,九曲橋下,竟是通往景辛宮的甬道。

  綠柳周垂,穿針抬眼望著景辛宮深翹的四脊,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她的心開始狂跳起來。

  路愈走愈開闊,前面卻是新砌的楠木冰梅八角月亮門,兩邊粉垣環護,茱櫻和淺畫正站立在屏門外,笑盈盈地伸著脖子張望。

  新刷的粉牆,排排油綠灑金門窗,原先斑駁褪漆的廊簷、門柱漆得勻細,幽幽地透著暗亮的漆光。上等的子母磚道清掃得一塵不染,太湖石砌成的玉荷池內蓮葉碧綠,朵朵紅蓮亭亭獨豔,池內喂有數十條大紅鯉魚,在綠葉浮萍中唼喋交錯。兩邊還隱約見些花壇,雜了一叢叢的名貴花木,樟樹、樸樹華蓋如雲,芭蕉、文竹又綠得可愛。

  走廊邊,側殿內,隨處都有宮人宮女裡外忙碌的身影,此時他們一見瑉妃回來,全都聚集在玉荷池邊,齊刷刷地朝著她伏地磕頭。

  要不是看頭頂上蕉葉式的匾額,穿針無論如何,也不敢將眼前花影滿庭,生機盎然的燦爛景象,與以前蕭瑟冷寂的景辛宮聯繫起來。她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如墜夢中,喃喃不得自語。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