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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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真等到了。屏門開啟的聲音忽然響起,撞得她的心差點跳出來,她趕緊扶住心口,掀了廂房門的一角,緊張地偷眼望去。 幾名宮人手執琉璃紗燈在外面等候著,有束甲佩刀的侍衛恭立兩邊。一名侍衛正站在廂房門口,聽到吱嘎聲警惕地回過頭來,引線慌亂地將門閉上了。 夜色闌珊,門外步履聲漸漸消失了,有落葉伴隨蟲吟聲窸窸窣窣的輕響。引線開了門,四處張望一下,踮著腳輕輕走到屏門口。屏門虛掩,臥房裡的燈早就熄了,只餘了半點紅燭昏昏濛濛,淡淡的緋紅透過瑣窗,摻著無法明喻的靜謐,映在引線的眸子裡。 引線想像不出穿針自王爺走後的那份安然。王爺真的走了?不留宿嗎?待明日再好好細問。她一疏神,卻不料一個人站在她的後面,隨手抄著絳綢披衣,寬大的月白袍衫上披散著幾縷黑髮,濃密的劍眉和寒星似的眼睛。 是肖彥。 引線猝不及防,驚得心跳動。然而,一抹喜悅隨即湧上心頭,她鎮定下來,無聲地對望著,明亮的眼更勝白日燃燒的火焰,似乎要將這無聲的夜燃盡。 她雖出自山野,但看慣了無數愛慕者留戀不舍的眼光,知道什麼叫泰然處之,波瀾不驚,這是她從小練就的本事。烏髮上步搖的流蘇隨著她睫毛的顫動微微搖曳,她知道這是最打動人的,臉上的微笑更是嫵媚嫣然。 肖彥的嘴角牽動了一下,算是一個淺薄的笑容,緩緩地、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你對你姐姐很好奇嗎?」 我是對王爺很好奇啊,引線差點叫出口。但是她莞爾一笑,「奴婢第一趟出遠門,晚上睡不好,想找姐……」 「你就別去打擾她了。」肖彥語調忽然放低,「她今日受了點驚嚇,腿腳疼起來,讓她早歇了吧。」 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隱隱散開,撩人般漫過她的鼻尖。 引線不禁攥緊了袖口的一角。不管穿針和王爺關係如何,這個叫肖彥的男人定是溫柔體貼的。夜晚的風拂過她微薄的紗裙,讓她不由得撫住了雙肩,她看見肖彥將手中的絳綢披衣提了起來。 她激動得微閉上了眼睛,靜待著肖彥對她柔情一笑,將披衣披在她的身上,然後擁她入懷……那她除了受寵若驚,還會有暗暗的喜歡,絕對不會拒了他的一腔美意…… 「夜深了,你回去吧。」恍惚間,她從驚醒中睜開眼,肖彥正慢條斯理地將身上披衣的絲帶系攏,臉上不知何時凝了一層冰。在他轉身而去的一刹那,引線分明看見他的眼裡連那一絲笑意都不留,只有一道鋒利的寒色閃過。 引線的眼直直地看著那道背影。肖彥挺拔如劍的身軀割裂了天端寒月烙下的光暈,大步地消失在垂花門外。恭候在外面的宮人出現,一路引燈而去。 引線從來沒有如此失望過。她沮喪地跺了一下腳,徑直進了廂房,嘭地將門關上了。 燭影搖晃,像層層漣漪泛在水面上,緩緩地鋪開。引線抽泣著想發洩出聲,舉手下意識地摸上面頰,眼簾下真的淌下了一行濕漉的淚。 隔著鏤花窗,守夜人一下又一下地敲著竹梆,更漏聲斷。 引線沒想到進王府的第一天就有了挫敗感,這讓她難免喪氣,又揣摩不出自己到底錯在哪裡。她想,或者那晚王爺心情不爽,他不是也撇下穿針回去了嗎?她開始美滋滋地思忖著,王爺對自己能說上幾句,已經另眼看待她了,等下次機會吧。 她終日安慰著自己,可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王爺並不出現在荔香院。這讓本來閒散慣了的引線感到百無聊賴,胸口悶悶的,梗得難受。 細心的穿針看在眼裡,放下手中的針線,內疚道:「線兒,你來了後,姐沒好好陪你。你知道姐愛靜,倒疏忽你了。這樣吧,姐陪你去這一帶走走。」 引線對王府內的景致心存憧憬。陳徽妃要她恪守王府的規矩,她自然不敢貿然走動,可心裡實在憋得慌。穿針這麼一說,她不禁歡呼雀躍,拉了穿針就走。 秋光明麗,沿道濃濃的垂柳綠蔭掩映錦繡宮苑,枝梢上的翠鳥婉轉動人地鳴啼著。晴空縷縷絲雲牽動姐妹倆的遊興,她們仿佛手牽手走在韓嶺村的泥石路上,秋水蕩漾,清風拂蕩著她們的衣帶裙角。 引線的眼睛晶亮起來,徜徉在千絲弱柳中。周圍有鳥語花香,前面曲徑通幽,亭閣掩映中有暗香四溢,她蹦跳著走,咯咯笑著。 穿針含笑望著一臉嬌癡的引線。 「姐,那裡是什麼地方?」引線手指著前面的亭臺樓閣。 穿針的笑意淡了,抬眼望著,回答道:「是景辛宮。」 那個引線剛來的夜裡,她又提起了景辛宮。 他慢慢地抿著她煮的茶,她提了茶壺出去,腿腳酸疼感突泛上來,不由自主地跛了一下,卻被他發現了。 他命她褪了腳上的羅襪,細白的腳背上紅腫了一塊,他定定地凝視著,雙手很輕柔地揉娑起來。或許已經習慣了他的動作,穿針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溫柔,安靜地斜倚在彌勒榻上。 「龔穿針,換個地方住吧。」他突然說話,面上仍是陰陰的味道,「這裡冬天會太冷。」 穿針默然不語。片刻,她又好像不經意地哂道:「妾身很喜歡景辛宮,那裡有很多楊柳。」 他的手並未停歇,眼神卻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用陰沉卻鎮定的聲音回答:「那地方,誰都甭想。」 穿針的心中倏然刺痛,無奈地轉過臉去。 眼前的引線還在好奇地張望著,牽了穿針轉入通往景辛宮的路。 青石道兩旁,粉色的、紫色的花正紛紛揚揚地墜落。流年好似白駒過隙,恍如一瞬間就星移斗轉。天涼了,那壓抑的感覺正如風吹葉舞亂紛紛。 穿針不由止住腳步,恍惚裡一身紫衣的冷霜兒站在眼前,一雙黑幽幽的眼睛毫無表情,「你是進不去的,那是我的宮殿,我跟他的宮殿。」 一股莫名其妙的氣惱自腳底升騰上來,她一把抓住引線的手,「走吧,回去。」 「我還沒過去看呢。」引線不情願地說道。 「有什麼好看的,一個死去的晉王妃。」穿針的語氣變了變。冷霜兒活著受盡他的寵愛,死了帶走他的魂,難道死也是一種福氣嗎? 引線感覺到了穿針異樣的舉動,興趣更濃了,「原來是以前晉王妃的地方,怎麼這等荒涼?王爺幹嗎不再扶正?才四個偏妃呢。」 穿針的心情有了失落。也許不該帶引線到這個地方來,可又不能敗壞了引線的興致,思忖片刻,她含笑說道:「姐帶你去芙蓉洲一帶走走。」 芙蓉洲自然空澈澄明,一路看兩邊洲畔的樓臺,或臨水開窗的,或有假山花木遮掩著的,層簷飛棟,真正目不暇接。絲絲清新的風兒徐徐吹來,和著周圍的鳥語花香,真個令人心曠神怡。 她們無目的地沿洲觀賞著王府的秋色,卻不料邢妃的遊舫正慢悠悠地從接天碧荷之間過來。船舫跟在後面久了,邢妃已經耐不住了,船還未靠岸就大呼小叫道:「這都是些什麼人呢?堂堂王府,怎麼可讓外人隨隨便便地晃悠?」 穿針一聽是邢妃的聲音,或許受過傷害,人不由微微顫抖了一下,呼吸略見急促。 引線迷惑地回頭。穿針不願引線碰上邢妃,急急拉住她,「是邢妃娘娘。咱們就當作沒聽見,快走。」 「不就長了一雙小腳嘛,以為王爺多喜歡了。這世間小腳女人多的是,可就沒這樣長得騷狐狸似的,讓人見了噁心!」 邢妃在後面近乎挑釁的聲音,仿佛一瓢涼水陡地傾頭淋下來。穿針垂著頭想趕快離開這裡,身邊的引線突然止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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