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三五


  「一個像爹,一個像娘吧?」淺畫吃吃一笑。

  茱櫻抬指噓了一聲,輕聲自語道:「娘娘這麼在乎妹妹,可妹妹好像並不在乎娘娘……我怕娘娘要吃虧。」

  淺畫被茱櫻認真的樣子惹笑了,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別胡思亂想了,人家是親姐妹,誰吃誰的虧啊?」

  「這倒是。」茱櫻點頭,又聽得穿針在臥房喚她,忙拉了淺畫一起進去了。

  晚膳後,引線巴巴地盼著府裡的更漏聲響。

  秋天的夜晚,屏門寂靜,有少許的樹葉開始凋落了,夜風搖曳間雜蘭草的清香。引線梳洗完畢,換上荷色綴碎花的紗裙,從廂房裡出來,一路張望著進了穿針的臥房。

  穿針一臉恬淡地坐在幾案旁。火爐子已經準備好了,她將茶盞放在了幾案上,自己盤膝端坐著,披散的黑髮用綢帶打了個結,懶散地垂在胸前。

  四下裡一片靜,極柔的燭光籠了輕紗般,又如夢如幻地鋪陳開去,滿室氤氳。

  引線有了些許的恍惚,不由得輕咳一聲。

  穿針聞聲抬起頭來,見是引線,莞爾一笑,「線兒,你等會兒,姐姐煮茶給你喝。」

  「我不要喝茶。」引線咬了咬下唇,眼珠一轉,無聲地飛到穿針的身邊坐下,問道:「姐,今晚王爺來不來?」

  穿針一愣,隨即淺笑道:「王爺想上誰的院子沒人料得准,你姐只是個普通的妃子。」

  「那你可以主動去找他啊。」引線口無遮攔的樣子,「換了我,可不想這樣乾等著。」

  穿針嗤笑出聲,「這裡是王府,你以為是韓嶺村?」她一手撫上了引線的頭髮。

  她就喜歡引線坐在自己的身邊,姐妹倆閑閑地說著話,濃濃的親情充溢周圍。引線長得風嬌水媚,心比天高,在韓嶺村那個貧窮的地方真是委屈她了。如今兩人難得在王府相聚,可也是短暫的,引線還是要回並州去,而自己,繼續在這裡當她的瑉妃。

  一年後,什麼都會改變。那時引線不到十八歲,正如看相先生所言,定會過上珠圍翠繞的好日子的。

  也許,正是因了那道白色的身影和那雙溫暖的手,對夜秋睿,她始終盼望,甚至想念——雖然,他們下次的見面須謹慎再謹慎的。那塊玉帛的的事情沒有一點進展,肖彥對自己若即若離的。她只能在暗地裡沉沉歎息。

  想到這裡,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卻被身邊的引線捕捉到了,「姐,你是不是還在想著夜公子?」

  她嚇了一跳,臉色突變,「線兒,莫亂說!」

  引線見穿針失魂的樣子,心裡掠過一道殘酷的笑,臉上卻平淡如往常,「我只是隨便說說,看你嚇成這樣。」又用一隻手拍拍穿針的手背,「我知道這種話若被別人聽到,那是要闖彌天大禍的,我會那麼傻嗎?一旦被王爺知道,對我們全家有什麼好處?」

  穿針苦笑,「線兒,你明白就好。」

  引線垂著眼眸,伸出自己的雙手在燭光裡欣賞著,纖纖柔荑上甲粉濃豔,「姐送來的胭脂粉盒真的好看,可是,沒人欣賞,塗著也是浪費。」

  她的笑靨愈來愈深,抬眼時,望定穿針的一雙明眸在燭光下如薄霧流動,「一個女子怎可一顆心掰成兩半?這對所有的人都不公平。姐姐若是心系夜公子,我沒話說,可對王爺就不公平了。」

  穿針蒼白了臉,第一次感到天真的引線會如此的陌生。她的唇片抖動了些許,呢喃道:「線兒,你……」

  「跟你說話就是費神、費勁!」引線不耐煩了,霍然起身,袖子正好甩在放茶末子的瓷碗裡。瓷碗搖晃了一下,茶末子撒了出來,穿針慌亂地扶住。

  正在這時,屏門口傳來宮人的唱和聲,天青的紗窗外有琉璃紗燈在綽動。

  「他來了,你先回廂房去。」穿針的聲音雖依然輕柔,卻毫無生氣,甚至透了絲冷意。

  引線垂首離開時,望見幾案上的茶末子像一瓣一瓣被扯碎的花珠,無聲地滾落在青磚地面上。

  穿針望著引線豔麗的背影消失于屏風,手中一粒粒地揀著茶末子,心裡的那抹驚慌還未安定下來。

  引線,單單是因為抗拒劉家娶親才進王府的嗎?

  轉過外室朝南,便是碧油屏門。引線匆匆走過,唇畔的笑意亦漸漸加深。

  她不費吹灰之力,便洞悉了穿針心裡的想法。這太好了,她才不願意姐妹共侍一主呢。

  屏門外已有宮人持燈守候,引線一時進退兩難。只聽外面輦輿的輕響,早在垂花門迎候的茱櫻和淺畫又低頭跑過來齊齊地跪下了。

  引線入眼就是肖彥那一身月白的休閒袍衫,清風明月下飄逸瀟灑,只是步態緩慢,像是裝了什麼心事。很快地,肖彥看見了恭立在屏門旁的引線,稍一遲疑,走至引線近前,道:「第一次進府,可是吃得習慣?」

  秋夜清薄的月光下,肖彥目光幽靜,略帶了一絲的笑意。引線在這樣的目光下並未垂頭,而是大膽地迎視著,面如桃花,「謝王爺,奴婢吃得很好。」

  肖彥略一頷首,轉眸朝臥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徑直踩著原先的步伐進去了。引線沒料到王爺只問了一句就走了,感覺自己還有千言萬語充塞心頭,不覺惆悵地站著不動。

  更鼓催得夜色深深,廂房裡的引線尤其無法入睡。碧油屏門關上了,外面一帶樹蔭下,垂花門邊,值夜守衛的不知有多少。一片沉寂裡,只聞得清風沙沙輕拍窗子的聲音。坐在床榻上的引線呆呆地望著搖曳不寧的燭光,想像著臥房裡的兩個人現在幹什麼。

  她越想越坐不住,索性在廂房內反復徘徊,回想剛才與肖彥的對話。每個細節一一掠過,自己的穿戴打扮,包括言語動作,她都一一分析著,然後自信地笑了。

  她離開家,曾抱定不再回頭的決心。單靠死等無法預料的宿命,就會給自己以後的生活帶來幾許繁華富麗,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有些事、有些時,既然來了,她就不能讓它們輕易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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