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三二


  皇家禁苑一帶碧水溶溶,岸上柳絲垂拂,槐楊成蔭,萬紫千紅花飛亂。群馬踴躍入水,歡快地嘶鳴著。

  宮人們早已在河畔開闊平坦處搭好一圍綾帳,那邊皇后已經落座,旁邊坐了兩名嬪妃。穿針幾位跟著陳徽妃又過去見禮。那皇后雖休閒打扮,容貌態度卻秀冶端莊,卓有大家風範。看得出彼此熟悉,見禮後眾人開始閒聊起來,伴隨著陣陣嬌笑聲。

  皇后掃了穿針一眼,轉臉對陳徽妃笑道:「王爺前段日子納的瑉妃就是這位吧?模樣還算端正,看起來柔弱了點。」

  一邊的邢妃答話道:「弱倒不弱,柔得要把人的骨頭酥掉了。」說完,做渾身起雞皮疙瘩狀。

  眾人笑起來。皇后看穿針淡淡的樣子,說道:「邢妃自己終日打扮得巾幗英雄似的,看見別人個個都有女人味,自己難受了,想學又學不來。」

  陳徽妃也笑道:「她那副樣子可改不掉了,王爺照樣寵著她,瞧她的得意樣。」

  「我們這些女人到這場合只有幹坐著,正是邢妃大顯身手的時候了。邢妃,到時候給我們露幾手看看。」皇后與陳徽妃相互使了個眼色,眼瞧著邢妃笑。

  邢妃哪經得這樣誇讚,背著手在綾帳內洋洋得意地晃悠,惹得眾香國裡一派笑聲。

  穿針安靜地坐著,不經意間,發現皇后的眼光時不時地轉過來,輕輕落在她的裙下,又不留痕跡地轉開。她低眼看了看自己露了一半的繡鞋,輕撩裙擺將露出的一半給遮掩住了。

  忽然前方樹林裡轉出一隊人馬來,明黃的圓傘蓋下風姿飄逸著兩匹坐騎,周圍十幾名佩刀荷戟的武將簇擁。傘下的肖彥從容淡雅地面朝前方,白玉冠帶飄飛。另外一個一襲明黃色長衫,上面的九龍騰雲繡得栩栩如生,眉目與肖彥有五六分相似,略顯紅潤的面孔俊美精緻,比肖彥又多了一份開朗。

  穿針心想,這就是當今的皇上肖沐了。

  此刻他們的坐騎很快地來到了綾帳前,肖沐環視眼前的一群粉黛,朗聲笑道:「今日真是好天氣啊。皇弟,你的本領強,要是能像上回那樣殺個野豹子出來,實在讓人痛快。」

  邢妃憋不住,迎上來大聲嚷道:「皇上、王爺,何時去殺野豹子?妾身都等不及了!」

  「殺豹子是男人的事,與你們女子無關。」肖彥道。

  邢妃一聽就急起來,「妾身日夜操練,就是要強過你們男人!王爺老是小瞧了妾身!」轉而對皇帝肖沐喊,「皇上,您可要做主。您先找個男人與妾身比試一番,看看誰的劍法好!」

  說完,拔出腰間的寶劍,躍躍欲試。

  其中一名武將厲聲喊道:「阿秋,不可造次!」

  邢妃聽到父親的聲音,只當沒聽見,繼續擺出一副亮劍的架勢。

  肖沐頓覺有趣,指著武將道:「阮將軍家的千金與眾不同啊。今日是家裡人自己搞點熱鬧,不分上下位次。邢妃自己找一個,朕也想看看你的劍法如何。」

  邢妃將熱烈的目光看向肖彥,堅決道:「妾身要和王爺比試武藝!」

  阮將軍趕緊喝道:「阿秋,王爺乃一軍主帥,不可相戲!」

  肖沐笑道:「阮將軍別多管閒事了,那是人家夫妻間的比試。你且讓開,讓大夥開個眼界。」

  肖彥將雙臂環在胸前,「如何比試?比劍嗎?只怕你三五人一齊上都不濟。」

  邢妃眼珠一轉,道:「王爺徒手,妾身用劍。」

  肖彥嗤笑出聲,他的心情也是安適,「就依你說的。不過,輸了又如何?贏了又如何?殺豹子的事本王絕對不允的。」

  邢妃不假思索地回答:「若妾身輸了,日後一切都聽陳徽妃娘娘的。若妾身贏了,」她頓了頓,聲音極為清亮,「王爺就休了瑉妃!」

  此言一出,滿場愕然。

  所有人的眼光瞬間集中在穿針的身上。她安然地坐在不醒目的角落邊,清淺的目光淡淡地漫過,仿佛她不是盛開的花,只是路邊的看花人,周遭的一切與自己無關。

  身邊的雯妃聲音極輕,幾乎除了穿針,再無第二人可聽見,「這女人,瘋了。」

  穿針淡然一笑。以他與自己的一年之約,他也不會如此輕易地休了她的。

  「邢妃想必有妒心了,皇弟要謹慎啊。不過朕是外人,不好插手皇弟的家事,妾妃之間爭風吃醋,實是不該。」

  穿針忍不住抬頭,正見到肖沐眉目之間,帶著溫柔笑意,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眼光暖如春風。

  肖彥瞥了穿針一眼,一張臉毫無表情,沉聲道:「邢妃,你是贏不了本王的。」

  「看招!」邢妃迫不及待地揮劍朝肖彥刺來,肖彥閃開。邢妃咬牙而上,肖彥連躲帶閃,頻頻退讓。邢妃雖然劍法尚可,但始終挨不上肖彥的身。綾帳周圍的人們都看得呆了。

  兩人鬥了一陣,肖彥故意將正面讓給邢妃,誘邢妃一劍刺來,然後閃開,迎手一掌劈下,打在她的手腕上。邢妃哎喲叫了一聲,手中的劍落在了草地上。

  皇帝首先笑起來,周圍的人開始笑了。邢妃惱羞地盯著肖彥,高高的胸脯上下起伏,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阿秋,你輸了,以後別使性子。」肖彥撿起了地上的寶劍,遞給了邢妃,「倒讓陳徽妃揀了個大便宜,這可是你說的。」人們又通笑起來。

  邢妃嘟著嘴,漲紅的臉上溢滿了羞惱。她徑直走進綾帳內,朝著穿針瞪了瞪眼,恨恨地罵了一句:「看什麼看?別自鳴得意!」

  此時嬪妃們的注意力轉向了肖彥的身上,狩獵開始了。遠處有擊鼓喧嘩,阮將軍操令一邊的御林軍將獸類從林中轟出。這邊已是旌旗獵獵、人歡馬喧。肖彥迅捷地挫身上馬,幾十名侍衛一齊催馬緊隨。鑼鼓聲伴隨著一陣急風暴雨似的馬蹄聲,肖彥的人馬很快地躍上了遠處的山坡,眨眼間在一帶茂密的樹林間消失了。

  這邊也沒閑著,早有宮人在泉湖一帶放養了一群水禽,那些水鴨水鵝呆頭呆腦地在水岸邊或遊弋或棲息。皇帝肖沐命宮人取出兩支箭矢夾在手中,搭箭上弓,隨行的嬪妃、宮人都屏息靜視。肖沐忽然一笑,拉弓鬆手,箭矢一聲銳鳴直飛雲霄,一隻錦羽斑斕的鷙鳥尖叫著直落在水面上。湖上的水鳥紛紛驚起,水鴨水鵝嘎嘎叫著四處亂趨。

  眾人不禁歡聲雷動。眾妃們指揮著各自的宮人跑去抓撿,場面顯得熱鬧非凡。

  穿針也好奇地在一邊觀看著,暫時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山風陣陣,送來縷縷清涼,她感到了一絲寒意。想到茱櫻給她的小襖還在馬車內,她離開熱鬧的人群,朝著馬車停駐的方向走去。

  馬車離湖畔還有一段距離,周圍寂靜下來,只有林鳥有一聲沒一聲地應和著。不遠處有幾名看守的宮人懶洋洋地圍坐在樹蔭下,眼睛望向熱鬧的地方。

  她找到了自己的馬車,掀簾從裡面取出小襖,剛要穿上,突然感覺後面有動靜,驀地回過頭去。

  皇帝肖沐悄無聲息地站著,斑駁的樹影掩住面目,英挺的輪廓半明半暗,唇角輕揚,朝著她燦爛地一笑。

  「朕嚇著你了嗎?」他的口吻裡帶了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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