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二七


  看得出府裡難得聚在一起家宴,陳徽妃、雯妃,甚至平日很好動的邢妃,都一時忸怩著沒有舉筷。她們的眼光都集中在沉默的穿針身上,神色各異。

  肖彥自顧自吃起來。想是一路風塵餓了,他連吃了兩大碗,漱了口,接過旁邊內侍遞過來的棉巾,抹了抹嘴,就站起來離開了坐席。

  「本王去宮裡。」他淡淡地說著,席上的女人們都站了起來。他一擺手,才走幾步,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朝著穿針吩咐一句:「你還是先住在荔香院吧,等陳徽妃給你安排。」

  穿針和陳徽妃幾乎同時稱諾,肖彥的身影頃刻消失在殿門外了。

  邢妃重重地坐了下來,手夾筷子嗒嗒作響,不友好地發問:「瑉妃,時隔幾月,真讓人刮目相看呢。你這套本事是天生的,還是有人教你的?」

  陳徽妃微皺眉頭,朝著邢妃嗔怪道:「你又來了!如今你跟瑉妃是姐妹了。咱都是侍侯王爺的,你別像上次那樣了。」

  「要不是上次望月閣事情,瑉妃不是還好好地在府裡嗎?」雯妃也說話了。

  邢妃一聽就更煩躁了,話語更加尖刻,「那她還得好好謝我呢,要不她還是那個瑉姬!」

  「是啊,真謝謝邢妃娘娘了。」一聲不響的穿針開口了。

  這樣漫不經心的回答讓陳徽妃和雯妃忍不住一笑。邢妃一愣,刹那間啞口無語,只是用一雙怒不可遏的眼睛瞪著穿針。

  陳徽妃笑道:「你以為人家鄉下來的就這麼好說話?我剛剛對你千叮嚀萬囑咐,叫你別再去招惹她,你又憋不住了。」

  邢妃見穿針面色淡靜,一時難以發火,冷言道:「我倒喜歡府裡越熱鬧越好,就看你瑉妃到底有多大本事了!」說完霍然起身,甩袖轉身退出。

  陳徽妃料著邢妃有這舉動,客氣地安慰穿針,「她就這樣,你也是知道的。」

  穿針淡然一笑。陳徽妃有些恍惚,聽著遠處隱隱有鐘樓敲擊聲,一聲又一聲的,不由輕輕歎了口氣,自席上站起,道:「散了吧。你先去荔香院歇會兒,說不定王爺夜裡還召你呢。」

  夜裡的青石道上是靜謐的,只有抬步輦的宮人的腳步聲,此時的夜多了一絲清涼,一連串的燈光在樹影扶疏間流動。離荔香院越來越近,周遭的風景熟悉起來,穿針抬眼望去,景辛宮上空繁星閃爍,銀色的月亮正擱在影影綽綽的樹梢間。

  荔香院屏門外正恭立著兩名垂髻宮女。穿針定睛望去,其中一名宮女正偷眼朝這邊看過來。她不由得溫和一笑,朝著那宮女親切地喚了一聲:「茱櫻。」

  「奴婢茱櫻、淺畫拜見瑉妃娘娘。」

  穿針有一刹那的怔呆,見茱櫻和那叫淺畫的仍是垂眸一絲不苟的樣子,不禁輕笑起來,「茱櫻,你就這樣見我?」

  茱櫻抬起頭,眼裡帶著說不清的歡喜,望向穿針。

  穿針的手撫在茱櫻的頭髮上。

  臥房裡依然是舊模樣。茱櫻整理著床鋪,邊喚淺畫倒茶水進來。穿針見那淺畫的宮女比茱櫻還小,話不多,卻乖巧伶俐,心裡暗自喜歡。

  茱櫻開心,話語多起來,「娘娘,你今非昔比了,可要抓住機會啊。王爺還未有子嗣,就陳徽妃那裡的晴月小公主。這王府不缺的就是女人,恩寵也不過是王爺一時興起,說不定什麼時候又來個什麼姬,唉……奴婢等著娘娘有出頭之日呢。」

  穿針輕輕搖頭,淡笑道:「人多人少,有什麼不同?」

  再多的女人,都不是冷霜兒。

  「在說什麼呢?」簾外傳來陳徽妃的聲音。穿針迎過去,陳徽妃已經掀簾進來,嘴裡嘮叨著,「不放心來瞧瞧,看那些丫頭收拾好沒有。這幾日暫時委屈一下了。」

  穿針答道:「這裡夠好了,不用再麻煩娘娘。」

  「那怎麼行。這也是王爺傳話下來的,說到底這裡不符合你的身份。」陳徽妃環視四周,客套道,「府裡有幾處空著,妹妹挑一個,明日姐姐派人收拾去。」

  「承蒙王爺恩典,妾身在這裡謝過娘娘了。」穿針面色平靜,斯斯文文地說話,「妾身看景辛宮那邊挺好的,不知道娘娘可否願意?」

  陳徽妃聞言,臉上本就掛著的淡淡笑容迅疾地斂去,眸光有了絲淩厲,「不是姐姐願意不願意,是要看王爺願意不願意了。」

  她起身往外走,邊走邊說道:「這是妹妹的要求,姐姐總要去稟告一聲王爺的,不是嗎?」

  穿針朝著陳徽妃款款地福了一禮。

  待肖彥進荔香院,已是月上柳梢頭了。

  臥房裡只點了一枝紅燭,映得房內若明若暗的。穿針手執團扇,倚靠在雕花窗前。夜風漫過院子,吹拂蟬翼青紗窗簾,伴著花草清香。

  蟲吟唧唧聲中,肖彥踩著月色緩步走來。前後幾名宮人跟隨,有內侍在前面手執琉璃紗燈,引著晉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院子裡。

  肖彥止步。

  月光籠紗,穿針投到窗紗上的剪影纖柔秀逸。他默默地凝視著,宮人內侍們見狀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挽起的髮髻吹得有點淩亂,穿針抬手掠了掠,起身走到銅鏡前,將髮髻上的玉簪卸下,傾瀉出如水的青絲。正拾起象牙梳,銅鏡裡映出肖彥修長的身影。

  她起身,緩步走到肖彥的面前。

  濛濛燭光中,肖彥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神思竟有些怔忡。

  「王爺。」

  穿針輕喚了一聲,盈盈屈膝叩禮。

  肖彥似乎驚醒過來,眼中有一瞬的黯然。他徑直走到床榻旁,撩袍坐下了。

  「聽陳徽妃說,你想住在景辛宮?」

  「是。」

  「不行!除了那個地方,別的你都可以選。」他斷然回答。

  穿針緘默不語。她料著肖彥會拒絕,可真這樣回答了,她還是很失望。

  他慵懶地靠在床欞旁,斜眼細審著她,突然想起什麼,問道:「龔穿針,你多大?」

  「妾身已滿十八。」

  他似乎滯了一下,眼睛閉上了。半晌,僵硬的臉容才一點一點地舒緩,唇角依然微微抿著。

  「那時,她就十八歲……」

  他微弱地嘟噥了一句,極盡溫柔與沉痛,笑了一笑。

  淡淡的月色映出他濃密的眉目,凝蜜的肌膚,微閉著的眼睛攏起一抹幽怨的淡煙。

  穿針默默地注視著,腦海裡掠過冷霜兒紫色的身影。

  良久,肖彥微微睜開了眼,視線上抬,以困倦的眼神凝視著穿針。

  「把衣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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