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穿針和茱櫻規規矩矩地待在院子裡。儘管時常想起那個美麗的容顏,但為了不連累茱櫻,她很安靜地坐在臥房裡,拿出那塊母親給她的白絲羅,開始用剩下的絲線繡花草。

  這期間晉王召過她一次。她照樣被蒙著雙眼抬進了晉王寢宮。那夜的他很溫柔,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雙腳,仿佛她的雙腳不盈一握,怕被揉碎了,捏疼了。穿針想著秋荷的話,心底有了一抹感動。

  「她就坐在王爺身邊,可沒看見她笑過,只有王爺低頭朝她溫柔的笑……那眼神,真是醉死人。」

  他應該不是那個冷酷的人吧?

  他到底長什麼樣子?

  感覺自己的雙腳被他抱在懷裡,她的心猛然悸動,一股溫暖慢慢蕩漾。她安靜地躺著,沒過多久,竟然睡著了。

  等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被送回來了。

  她到底失望,自己怎麼會在那般境況中睡去呢?她沒有和他說上一句話,甚至,她沒有「看見」他的臉。

  那道紅色的綢布隔開了他們的距離。當然他們的地位懸殊太大了,可她很想看到他,尤其是他溫潤的手捏住她的腳的時候。這種意念在她的心中日日滋長,膨脹得讓她幾近窒息。

  白絲羅上那朵綴綠葉的山茶花快完工了。晌午的陽光讓人困乏,守夜的老宮女正從窗外閃過。穿針聽到她在嘟囔著,昨晚不知是哪來的貓叫了一夜,鬧得她神經緊張。老宮女打著哈欠,穿過屏門,穿針聽到外廂房的門吱嘎響了一下。

  老宮女定是補睡去了。

  過了良久,穿針看見茱櫻有些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匾額下。她起了好奇心,悄悄地跟出了屏門。秋荷的身影從竹影間閃過,出現在垂花門下,正打著手勢朝茱櫻作暗語。

  正疑惑著,茱櫻已經搬來了一把木椅,輕輕地放在廂房門口。秋荷登上木椅,從門簷上小心翼翼地抽了塊瓦片,放在上沿門框上,閉門夾住,只露出瓦片的一小半在外面。看似滿意,才偷偷地將木椅搬走了。

  穿針悄然回到了臥房,繼續挑起了繡針。

  兩個宮女想是去陳徽妃那裡了,荔香院很靜謐,陽光懶洋洋地灑滿了整個院子。穿針也有了困意,想去彌勒榻上靠一靠,這時她聽到了廂房的吱嘎聲,緊隨其來的是一聲慘叫,又是啪的摔碎聲。

  穿針抬起她的小腳姍姍過去。老宮女躺在廂房外呻吟著,頭被瓦片砸了個窟窿,血正滴滴汩汩從額角淌下來……

  府裡派了宮人過來調查此事,穿針解釋說廂房頂上陳舊的瓦片松了。宮人見瓦片經年未翻新,確實容易出事,算老宮女倒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至此,守夜的換了個更老的宮女,一天到晚縮在廂房裡念佛頌經,凡事不聞不問。

  穿針聽到了茱櫻快樂的笑聲。

  這個下著雨的陰暗的黃昏,晉王傳了穿針過去,浴房又忙碌起來。

  乘著步輦往晉王殿走,穿針把手伸出油布遮傘外,傘外是淒清而乾淨的空氣。風裡零落了海棠紅,淺粉的花瓣被宮人的掃帚掃成一團胭脂球,柔弱地瑟縮著。她望著遠處層層疊疊的宮樓殿閣,眼前再次浮現著那張豔麗冷傲的臉。

  雨絲不經意地灑在手掌中,她縮回了手,濕潤的指間帶起一個清婉的名字。

  冷霜兒。

  因為外面有點冷意,穿針進晉王內殿時,頓感裡面暖香拂拂,花氣濛濛,別有一種灑灑之致。

  晉王還沒過來。

  晉王寢殿的夜靜悄悄的,抑或每日每夜都是如此。這樣的靜,穿針習慣了。

  而她也只能安靜地坐在床上,眼前是黑的,沉沉的黑。

  黑暗中她感覺母親慢慢走進了她的房間。母親白皙的面上仍是慣常的平淡,但眼睛深處藏匿的無奈和不舍卻瞞不過她的眼。

  「針兒,咱們都是鄉下人家,你去服侍晉王爺,也是你的福。保持安靜,順其自然是女人恪守的禮節,晉王爺又是尊貴之人,你千萬別讓人輕瞧了去。」

  她知道自己只能這麼做,於是鄭重地點了頭。

  然而她終是苦笑。這麼些日子來,她連他的長相究竟怎樣還不知道!即便她是陪他睡覺的,即便他對她沒感覺,但是這種做法讓她感到莫名、毫無理由。

  她不想在黑暗中度日子。

  她就像一個任人擺佈的玩偶,隨意地放在他的面前。他對她時好時壞,時重時輕,變化無常,她終是難以忍受。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王爺。」

  耳邊恍惚是宮人的聲音,她不由自主地蜷起了雙腿,攏緊了身上的睡衣。

  幾盞燭火明晃晃地燃起來,眼前的紅紗竟是鮮豔以至耀目的紅,仿佛灼人的風吹入內室,一道猝然轉過的高大的身影就深陷在這片紅色中,依稀間一閃即逝。

  接著,又是一片無底的、沉默的寂靜。

  夜漸重。因為坐得久了,雙腳洗揉後的熱慢慢消散,穿針感到了涼意,於是她伸手握住了雙腳,輕輕地揉搓著。

  猶在手心的熱與腳背的涼之間,驀然卻是一雙大手覆蓋上來,觸到她的手。她猛地一震,雙手已經撤回,那雙溫熱的大手網一樣罩住了她的腳。

  「冷嗎?」他突然問,聲音很溫柔。

  原來他一直在她的面前。

  一絲難言的酸彌漫了她的全身。她含糊地漫應了一聲,感受著他的體貼和掌心的溫暖。

  他不知呢喃了一句什麼,近似夢囈。過了片刻,他揉腳的動作緩了下來,停止了。

  一切又歸於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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