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引線聽了很高興,「這還是花染的,從宮裡傳出來的,現在京城裡就興這個。聞聞還挺香呢。」說完,眯起眼嗅了嗅手指。

  穿針笑了笑,走進廚房收拾著。引線跟進來,看穿針從櫥櫃裡抽出幾根煙香,又小心地用青布包好,便故作詭秘地問:「姐,明日是去燒香吧?」

  穿針一愣,隨即微笑道:「瞞不過你。去靜竇寺。」

  引線生氣的時候連名帶姓地喊她,叫「姐」說明她心情好,穿針最瞭解。

  「靜竇寺那邊有廟會。姐,我跟你一起去。」引線興高采烈,還拍了拍她的肘,「放心,我不會告訴爹的。」

  「我可走不快,你別嫌我慢就好。」

  「可以雇馬車啊,爹剛給了點這月的花銷。」

  「姐,要是真不夠我可以背你走,以前我可是背過你的。」看著穿針忙碌的背影,引線又加了一句。

  穿針莞爾,終於笑出聲來。

  三月三日的盤水兩岸,桃花兒盛開,杏花兒怒放,河邊長滿了鮮嫩的水草。水又綠得像翡翠,水面上露出小荷尖尖的角,成雙逐對的青蛙呱呱叫著,真是煙橫水際,春意空闊。

  自晨起,踏春的人群絡繹不絕行進在道路上,車馬轆轆,笑聲不斷。姑娘們皆已換上從底箱裡翻出來的春衣,成群結隊地走,呼朋喚友地逗鬧著,還有口吹柳笛的少年肆意地驅馬來往,揚起一路飛塵。

  時已過午,至靜竇寺的遊人仍然絡繹不絕。穿針姐妹倆在寺外下了馬車,聽得悠悠鐘磬聲,徑直往寺門走。

  靠近寺門的地攤上,琳琅滿目的貨品一下子吸引住了引線。她緩步流連,終於停止了行走。

  「姐,你進去燒香,我在這兒等你。」

  穿針點頭。她出生不久,親生父親病死,母親抱著小穿針改嫁給光棍龔父,接著引線和慶洛相繼出生。穿針理解引線的想法,於是她讓引線好生等候,自己順著人流往寺內走。

  三月裡的靜竇寺香火甚旺,燒香敬神的人們並肩接踵,林立如堵。好容易輪到了穿針,她就地跪在蒲團上,手執燃香拜了三拜,將手中的燃香插在面前的大銅香爐裡,又合掌閉目默念一番。

  忽然她感覺膝下有什麼扯拉了一下,不由睜眼低頭去看。原來自己剛才只顧下跪,將身邊人白袍衫的一角給壓住了。那人正在起身,一張年輕的臉轉過來,穿針正對上一雙深邃幽黑的眼眸。

  穿針大窘,略顯慌亂地站起身,輕聲道了歉,臉頰瞬時騰起了紅暈。

  白衣男子淡淡地稍作示意,穿針也失措地想回頭走開,後面擁堵的人群卻頃刻將他們淹沒了。一時間穿針被夾在其中,周圍人煙影動,紛至遝來,她險些被擠倒在地。

  一雙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昏昏濛濛中穿針跟著那人走。高大的身影在前面劈開一條道,讓穿針很快地突出重圍。

  香殿外空氣清新,穿針長長地籲了口氣。回身望時,那高大的身影不見了。

  穿針在香殿門口張望了片刻,才慢慢地往寺外走。

  寺外林蔭道上,四五名少年會聚在引線的周圍,口中吹著柳笛。一時間柳笛聲大作,有如百鳥在柳林中縱聲合鳴,合著他們手中陣雨一般急疾的鈴葉陣響,匯作一片歡聲。驚慌的路人忙忙避向道路兩側,閃躲不迭。

  「都是並州臭名昭著的無賴惡少,姑娘小心著!」有人見穿針急著往那邊趕,好心地勸阻她。

  穿針哪顧得這些,還沒走近,一少年肆意的手快伸到引線臉上了。

  「姑娘如此美貌,我可是有情人呢,快快隨我回家,包你金銀掛滿身,享受不盡。」

  引線鄙夷地扭過臉,繼續往前走。另一少年趁機拽住了她的衣袖,「他家有錢哪比得上我有才情?姑娘,輕分羅帶,萬種風情柔似水,說的就是你啊!」

  「這裡桃花眾多,哪有這枝香?可惜桃花也寂寞,姑娘還是跟我們走吧。」

  「滾開!」引線惱怒地甩了袖子。有少年趁機抓住她的袖,一把將引線拽到了胸前。眾無賴狂笑。

  引線揚掌,啪地打在那人的臉上,睜著一雙怒不可遏的眼睛。

  「誰敢碰我,我就打誰!」

  「娘的,還耍性子,拉走讓幾個兄弟玩玩!」

  這時候,穿針已經奮力撥開了包圍圈,攬住引線的手臂,拉著她便想走。

  「哈,又送上來一個!這個也不錯,一塊要了!」

  無賴少年爭相笑說謔詞浪語,百般挑逗。有人乾脆拉了姐妹倆的衣袖。

  圍觀的人們神色各異,又無人敢大聲阻攔,只是低聲議論而已。

  正鬧騰間,從三岔道上忽然轉出三匹勁騎,不急不緩地停在了槐蔭下。其中一騎上跳下一名魁梧大漢,跨步走到眾少年面前,雙臂環胸,聲音如雷霆叱吒,「喂,放開她們,都給爺爺滾蛋!」

  漢子的架勢有點嚇人,少年們愣了愣,有倆膽大的握拳就上。那漢子不慌不忙用雙手分別拽住倆少年的衣領,竟然憑空提將起來!倆少年蹬著雙腳直喊爺爺饒命,漢子提著他們轉了一圈,才將他們摜在地面上,「滾!」

  其餘幾個見勢不妙早就一溜煙跑了,地面上的倆少年哼哼著爬起來,狼狽逃竄。

  圍觀眾人發出一片興奮的哄聲。

  穿針拍了引線的肩,「我們走吧。」

  「姐,那白衣人是誰啊?」

  引線的聲音並不大,但穿針仍不自覺地聞聲回頭,與馬上的那對眼神碰了個正著。

  此時圍觀的人群已散了,天地間開闊起來,槐蔭婆娑。穿針眯眼看著,身著白色錦袍的男子與她們相望,挑起來的眉目間,隱匿著一絲冷峻的陰鷙。那漢子正恭身朝他說著什麼,他微微頷首,提起馬韁,衣袍翩動。

  三匹馬揚起一陣煙塵,載著馬上清霧般的人影,朝前奔馳而去。

  穿針回眸,方看見引線翹首直盯前方,烏黑的眼睛閃著光亮,臉上嫣紅動人。

  「那人真俊哪!姐,那人究竟是誰?」

  引線在廟會上花得幾乎滿兜皆空,等到她們回家,車錢只夠到並州郡府。她們沿著泥石路走,四圍遠眺,數十裡城池村落盡在眼前。路旁一帶花木扶疏,微風引著各種不知名的花香,幽幽地一層層撲入鼻孔。

  引線踩在陽光下,皎潔的容顏若水蓮花陡然綻放,輕輕地轉個身,長髮隨風輕舞,讓穿針看得也癡了。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說這話時,引線凝起笑靨。

  穿針哧地笑出聲,滿臉愛憐地撫了引線的頭髮。十六歲的引線,長大了,必是到了懷春年齡了吧。

  笑著笑著,人已忍不住恍惚起來。十幾年來,和引線在這條路上不知踩下多少腳印,她還沒看見引線淺笑成這樣子。引線自幼就長得好看,笑時眼睛彎彎的,那時她就想,所謂的花容月貌大抵指的就是她這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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