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二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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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君看著逼仄狹窄的小屋,說不出話。這一切都是她的夫君一手造成。在四月犀利的目光前,她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雲歌走到四月面前,一字一字地說:「我會救他出去,你要做的就是讓他醒過來!」 四月雙眼圓睜,瞪著雲歌,好一會兒後,用力點了點頭:「好!」 雲歌快步離開,許平君緊跟在她身後,想問卻不敢問。 上官小妹看到雲歌,問道:「他還活著嗎?」 「離死不遠了。你要我做什麼?要我去求霍光,還是皇上?」 小妹悠悠地笑起來:「霍光幾次暗示皇上下旨殺劉賀,罪名他都已經替皇上網羅齊全,一千多條罪行呢!只差皇上點頭宣旨。皇上卻一直含含糊糊地裝糊塗,霍光又想通過我的手賜死他,我裝害怕,大哭著拒絕了。」 許平君喜悅地說:「皇上定是念著故情,我去求皇上放人。」 小妹的視線如寒刃,割碎了許平君的喜悅:「皇上不是不想殺劉賀,而是不敢殺。孝昭皇帝曾命他寫過一道聖旨,他承諾過不動劉賀,否則劉賀早就……」小妹一聲冷笑,「皇上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霍光能設法殺了劉賀,可霍光不想背負殺害廢帝的罪名,他是希望皇上下旨殺了劉賀。」 許平君臉色發白,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雲歌問:「聖旨呢?」 小妹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個問題,我想過無數遍,皇上肯定想得遍數更多。他先前一定以為在我這裡,所以借著把我從椒房殿遷到長樂宮的機會,將我所有的物品都翻了個底朝天,可惜結果令他很失望。」 雲歌看小妹盯著她:「也不在我這裡,我剛知道此事。」 小妹的視線越過了她,似看著極遠處:「他不會捨得將你牽扯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劉詢倒是懂得他的心思,所以壓根兒沒去煩擾過你。」 雲歌的身子猛地顫了下,半晌後,才啞著聲音問:「你為何拖到現在才找我?」 小妹瞟了眼許平君:「太早了,你孤掌難鳴;再晚下去,就來不及了,現在的時候恰恰好。邊疆有亂,皇上和霍光暫時都顧不上劉賀,但他們一個搶了劉賀的皇位,一個廢了劉賀,沒一個會放心留著劉賀。」小妹看著雲歌,微笑起來,「霍小姐、孟夫人,在他的心中,劉賀是他的朋友,劉賀也敬他為友,否則,以劉賀的心智絕不至於淪落到此。我想他絕不想看到劉賀今日的樣子,劉賀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說完,好似卸下了個大包袱,神態輕鬆、腳步輕快地走了。 雲歌遙望著守衛森嚴的院子,心裡全是茫然。她雖然給了四月承諾,可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去兌現這個承諾。 書房內,孟玨清心靜氣、提筆揮毫,在書法中,尋覓著暫時的平和。 「卿雲爛兮,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 三月輕敲了敲門:「夫人想見公子。」 孟玨的眉間有不悅,可聲音依然溫潤有禮:「我有要事在忙,請夫人回去。」 「你怎麼……」三月的叫聲未完,雲歌已經推門而進,「不會佔用多少時間,我來取回一樣屬於我的東西。」 三月一臉不滿。孟玨盯了眼三月,她立即心虛地低下了頭,匆匆後退,將門掩上。 孟玨不露聲色地將面前未寫完的卷軸輕輕合上:「什麼東西?」 「風叔叔給我的钜子令。」 孟玨沉默了一會兒,從暗格中取出钜子令交給雲歌,雲歌轉身就要走,他問道:「你知道怎麼用嗎?」 風叔叔說找執法人,可執法人在哪裡?雲歌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去一品居找掌櫃的,將钜子令出示給他,钜子們自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歌震驚,一品居竟然是風叔叔的產業? 她冷嘲道:「如果你告訴我七裡香其實也是你的產業,我想我不會太驚訝。」 孟玨沒有回答,而雲歌也沒有給他時間回答,語音剛落,人已經在門外。 「三月。」孟玨揚聲叫她進去。 三月拖著步子走進屋子。孟玨看著她沒有說話,三月臉色漸漸發白,跪了下來:「奴婢知錯了,絕無下次。」 孟玨移開了目光,吩咐道:「你派幾個人暗中盯著雲歌,查清楚她這幾日的行蹤。」 三月吊到半空的心放下,臉色恢復正常,磕了個頭後站起來:「是。」 三月出來時,看見許香蘭小心翼翼地提著一罐湯過來,她苦笑著上前行禮:「二夫人先回去吧!公子這會兒正忙著。」 許香蘭眼中都是失望,強笑了笑說:「好的,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一旁的丫鬟委屈地嘟嚷:「守著爐子燉了一下午!前天忙,昨天忙,今天還是忙!喝碗湯的工夫都沒有嗎?」許香蘭嗔了她一眼,朝三月抱歉地笑笑,提著湯姍姍而去。 三月只能歎氣。 *** 雲歌為了救劉賀,細心地調查和分析著朝堂上的一切。 想要救出劉賀,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把劉賀送回昌邑國。昌邑國是武帝劉徹封的藩國,只有皇上才能下旨奪藩王性命、收回封地,而劉詢因為對先帝有承諾,一日沒有銷毀自己親手寫的聖旨,就一日不敢宣旨光明正大地殺劉賀。 可要把劉賀送回昌邑,談何容易? 首先要把劉賀從建章宮中救出,再送出長安,最後護送回昌邑。守建章宮的羽林營,虎狼之師,只聽命于霍家,武功再高強的人,也不可能從羽林營的重重戒備中救出劉賀。即使把劉賀救出建章宮,又如何出長安?負責京畿治安、守長安城門的是雋不疑,此人鐵面無私,只認皇帝,他一聲令下,將城門緊閉,到時候插翅都難飛。最後的護送當然也不容易,以劉詢的能力,肯定能調動江湖人暗殺劉賀,可相對前兩個不可能完成的環節,最後一個環節反倒是最容易的。 雖然雲歌看不到一點希望,可她的性格從不輕言放棄,何況這是劉弗陵的心願?!無論如何困難,她都要做到。 既然最後一個環節最容易,那就先部署最後一個,從最簡單的做起,再慢慢想前兩個環節。 她靜靜觀察著朝堂局勢的變化,希冀著能捕捉到劉賀的一線生機。 漢朝在秋天正式出兵,到了冬天,關中大軍大敗匈奴的右谷蠡王,西北大軍雖然不能直接參與烏孫內戰,可在趙充國將軍的暗中協助下,烏孫內戰也勝利在望,劉詢和霍光的眉頭均舒展了幾分,眾位官員都喜悅地想著,可以過一個歡天喜地的新年。 正當眾人等著喝慶功酒時,烏孫的內戰因為劉詢寵臣蕭望之的一個錯誤決定,勝負突然扭轉,叛王泥靡在匈奴的幫助下,大敗解憂公主,順利登基為王。解憂公主為了不讓漢朝在西域的百年經營化為烏有,毅然決定下嫁泥靡為妃。 消息傳到漢廷,一貫鎮定從容、喜怒不顯的霍光竟然當場暈厥。 迫于無奈,劉詢只能宣旨承認泥靡為烏孫的王,他心內又是憤怒又是羞愧,面上還得強作平靜。內火攻心,一場風寒竟讓一向健康的他臥榻不起。 太醫建議他暫且拋開諸事,到溫泉宮修養~段時間,借助溫泉調養身體。 劉詢接納了建議,準備移居驪山溫泉宮,命皇后、霍婕妤、太子、太傅以及幾位近臣隨行。 因為旨意來得突然,孟府的人只能手忙腳亂地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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