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一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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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綠意一片,只看見盎然的生機,看不到任何陰暗下的腐葉。三月在灌木中跳來跳去地四處亂轉悠。不一會兒,人已經跑出了老遠。突然,她驚叫了一聲,嚇得六月以為她遇見毒蛇猛獸,趕緊過去,卻見三月呆呆看著前方,喃喃說:「好美!」 高大的榆樹下,一片了無邊際的紫紅色花,絢爛、豔麗得如同晚霞落到了地上。 花朵大小不一,大的如海碗一般,小的只酒盅一般,但形狀都如鐘,微風過處,每一個「鐘」都在輕顫。整片看去,又如仙女披著彩霞,曼妙起舞。花叢旁的岩石上,時緩、時急流動著的溪水,好似樂神的伴奏。 為了幾朵花,都能叫?六月好笑:「女人!」 三月惡狠狠地要打他:「難道不美嗎?公子,你幫我評評理!」 孟玨靜靜立在他們身後,凝視著眼前的紫紅晚霞,淡淡笑道:「十分美麗。太陽快下山了,我們回去。」 依舊沿著溪流沖刷出的溝壑而行,下山比上山快許多,不大會兒工夫,他們已經回到湖畔。 回程的馬車上,孟玨靠著軟榻,沉沉睡去。 六月放慢了馬速,三月小聲對他說:「公子很久沒安穩睡過了。日後,我們該多叫公子出來轉轉。」 *** 一夜無夢。 孟玨醒來時,未如往日一般立即起身,只望著窗外漸白的天色。直到日過三竿,三月已經到門外偷偷聽了好幾趟動靜,他才起來。簡單洗漱後,他就去求見劉弗陵。 劉弗陵有事耽擱,仍在前殿。七喜讓他先去宣室殿等候。日頭剛過正午,本該十分炎熱,可宣室殿內,花草藤木佈局有致,枝繁葉密,把陽光和炎熱都擋在了外面,殿內只余陣陣幽香,習習陰涼。雲歌坐在廊簷下,低著頭,打穗子。打一會兒,拆了,重來,再打一會兒,拆了,又重來,笨手笨腳,卻不見她不耐煩。眉尖緊蹙,似挽著無數愁,目中卻是柔情無限,帶著甜意。孟玨進了殿門,立在一角,靜靜看了她許久,她一無所覺,只一遍遍結著穗子。 抹茶從殿內出來,看到孟玨的視線,心中一驚,唬得話都說不出來。孟玨的眼光從雲歌身上轉開,笑向抹茶問好:「七喜公公讓下官在此等候皇上。」 抹茶看到盂玨慣常的溫潤儒雅,方釋然,笑道:「孟大人請到正殿內來等吧!」 雲歌卻站了起來,寒著臉說:「孟大人,若有公事稟奏請進,若不是,請離開。」 孟玨道:「我有幾句緊要的話和你說。」 官內的事情,歷來是少問少做,孟玨最近進出宣室殿又都是雲歌招呼,從不用別人,所以抹茶見狀,忙躡步退了下去。 雲歌毫不為孟玨所動,冷斥:「出去!」 孟玨快步走到她身側,雲歌怒意滿面,揚聲叫人,想轟了他出去:「富裕!」 孟玨壓低聲音,快速地說:「我已經知道皇上得的是什麼病,三個月內,我保證讓他的病全好。」 富裕匆匆忙忙地從殿后跑出,卻看雲歌表情古怪地呆呆站著,有驚喜、有不能相信,還有悲傷和憤怒。「姑娘?」他試探地叫了一聲。雲歌對富裕指了指殿外,富裕立即到外邊守著。 雲歌坐了下來,冷冷地說:「你上次答應我,會給皇上治病。可你是怎麼治的?這次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孟玨坐到雲歌身側,看著她手中的穗子,淡淡笑著說:「你既看過記錄穿骨針的書籍,應該知道此針是用來查探疑難雜症的最好工具,只是使用太過兇險,所以漸漸失傳。我用它,並非胡亂使用。何況我上次只答應你,會給皇上治病,並沒有答應你如何給他治,何來我不守諾之言?」 孟玨竟然振振有詞,雲歌氣得手直發抖,可想到劉弗陵的病,那口氣只能忍著:「那你這次會如何給皇上治?」 「我會用最好的法子給他治病,有些痛苦是無法避免的,但我會想法盡力減少。」 雲歌帶著緊張,慢慢問道:「你真的能治好皇上的病?」 孟玨非常肯定地說:「雖然要花點工夫,皇上只怕也要吃些苦頭,不過我能治好他。」 煎熬了這麼多日,終於看見了肯定的希望。雲歌眼中淚光隱隱,刹那間的狂喜,讓她差點衝口而出「謝謝」,卻又頓在了舌尖,變成了苦澀。 孟玨淡淡問:「我的條件依舊,你願意守約支付診金嗎?」 雲歌僵了一會兒,默默點頭。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孟玨似有些疲憊,聲音有些暗沉,「我會遵守今日的諾言,盡心為他治病,你也一定要守諾。」 雲歌又默默點了點頭,將手中剛結了一小半的同心結,當著孟玨的面,一點、一點地拆掉。 孟玨未再說話,隻眼中黑影沉沉。 兩人之間充溢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富裕探著腦袋,悄聲說:「姑娘,皇上回來了。」 雲歌走到殿門口,在富裕頭上敲了一下:「回來就回來唄!你幹嗎這麼鬼祟?」 富裕偷瞟了眼孟玨,撓著腦袋,「呵呵」笑著不說話。孟玨有些詫異,這個太監心中的主人不是皇上,竟是雲歌。 進入正殿後,孟玨向劉弗陵奏道:「臣已經知道皇上得的什麼病,也已經找到了根治的法子。」 聽到這個消息,即使一貫清淡的劉弗陵,在看向雲歌時,眼中也有了抑制不住的喜悅。 他問孟玨:「朕的病是未見過的胸痹嗎?該如何治?大概需要多久能治好?」 孟玨請求道:「臣想單獨向皇上稟奏幾件事情。」 雲歌皺眉,盯向孟玨,孟玨的微笑下,卻有不容置疑的堅持。 劉弗陵點了下頭,准了他的要求。 雲歌在殿外等了一個多時辰,站得腿都酸麻了,才聽到劉弗陵宣人進去,她幾步就沖進了大殿。 劉弗陵依舊清清淡淡,孟玨也依舊溫雅和煦,看著好似和以前一樣,但雲歌覺得他們之間好似突然多了一種以前沒有過的理解和信任,是一種只屬於男人之間的東西,即使以她和劉弗陵的親密,也不是她能分享的。 雲歌心內的那點忐忑反倒放了下來,另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流動,說不清是驚喜,抑或酸楚,但唯一肯定的就是,孟玨這次肯定會盡全力治好劉弗陵的病。 因為知道病可治,眾人的心情都比往日輕鬆,說話也隨便了很多。孟玨對於安和雲歌吩咐:「皇上的病雖非胸痹,卻也算胸痹,症狀之一就是血脈不暢,導致心痛。飲食清淡,會有助氣血暢通。治療期間,需要禁口。一切葷腥都不能吃。但每日可以多吃點豆類食物。」 于安忙應:「是。」 孟玨又道:「因為皇上不想讓太醫知道病情,所以明面上的飲食,依舊按照張太醫開的方子執行,忌豬、羊,不忌魚、雞。」 雲歌道:「太醫院的那幫庸醫,剛開始還一窩蜂地議論病情,生怕別人搶功,後來看皇上的病遲遲不能治,個個心怯,唯恐日後掉腦袋,都開始彼此推脫,甚至有人裝病,想避開給皇上診病。皇上現在就留了兩三個太醫在看病,而正而八經上心的也就張太醫一人,別人都是一點風險不肯擔,張太醫說什麼,就什麼。你的意思其實也就是讓張太醫在明處給皇上治病,你在暗處治,所以我依然需要給皇上做魚,或者燉雞,障人耳目。」 孟玨點頭:「是,表面上一切都按照張太醫的叮囑。」 雲歌問:「你打算如何治?」 孟玨問于安:「下官起先拜託總管準備的東西,可備好了?」 于安道:「好了。」轉身出去,不一會,捧著個木盒子進來,交給孟玨。 孟玨請劉弗陵脫去外衣,躺倒,笑道:「皇上若不愛看,閉上眼睛,不要去想就好了。」 劉弗陵笑說:「難得有機會見見從未見過的東西,閉上眼睛,未免可惜。」 雲歌聽他們說的有意思,湊到孟玨身旁:「上次是一柄長得像大錐子的針,這次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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