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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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這會兒又在看什麼? 劉弗陵出了會兒神,剛才因霍光而生的疲憊不知不覺中淡去,正想命于安宣田千秋覲見,突然有太監在簾外探了下腦袋,于安出去了一瞬,回來時陰沉著臉向劉弗陵低低回稟。 劉弗陵聽完後,沉默了一瞬,淡淡說:「宣田千秋進來吧!」 于安一怔,皇上這是不管的意思嗎?低頭應道:「奴才遵旨。」 雲歌正在看一冊記錄公子扶蘇起居、遊歷的書,其中還收錄了一些扶蘇公子的詩文,雲歌讀得思緒幽然。 想公子明月前世,流水今生,最終卻是自刎於天下的結局,不禁長歎:「公子山中人兮,皇家誤君!」 忽覺得身後站著一人,她未語先笑:「你忙完了?快幫我看看這首詩何解,像是公子的情詩呢!不知是寫給何家女子……」 回頭時,對上的卻是孟玨帶著質問和不能相信的冰冷視線,「真是你!」 雲歌的笑凍結在臉上,身子也是一縮。 別後半載,他看著清減了不少,也許因為瘦了,眉目間少了幾分往日的溫潤,多了幾分棱角分明的冷厲。 雲歌定定看著他,身子一動不能動,也一句話說不出來,只有心口如被針紮,不徐不緩,只是一下一下,慢慢卻狠狠地戳進去。那傷口看不見血,甚至連痕跡都難覓,可裡面是潰爛的疼,胸肺也被帶得隱隱疼起來,突然就俯著身子,開始咳嗽。 因為一直調理得當,她很久沒有如此劇烈咳嗽過,但這一通咳嗽卻讓她清醒過來,一面咳嗽,一面起身要走。 不過剛行了兩步,身子被孟玨一拽,帶進了他懷中,他一手在她背部各個穴位遊走,一手握著她的一隻手,察看她脈象。 一會兒後,孟玨的面色緩和了幾分,眼中藏著深深的自責:「我不知道你竟受了這麼多苦楚。我現在接你回去,總會想出法子治好你的病。」 孟玨的手法很管用,雲歌的咳嗽漸低,胸中好過了不少,但還有些身軟,她伸手想推開孟玨,卻沒有任何力道。 孟玨伸指描摹著她的臉頰:「病已已經做了父親,平君生了個兒子,你不想去看看嗎?」 雲歌所有的動作都停住,過了會,她恍惚地微笑:「那很好。」 孟玨笑說:「我這個未來的姑父已經封了孩子滿月錢,你這個做姑姑的卻還沒有任何表示。」 雲歌苦笑:「孟玨,我是我,你是你。你的簪子我已經還給你了,不管你娶霍家小姐,還是王家小姐,都和我沒有關係。」 孟玨溫和地說:「雲歌,雖然那段日子出入霍府有些頻繁,有不少流言,但我從沒有打算娶霍成君,也從沒有對霍成君說過我要娶她。」 雲歌冷笑:「對呀!你沒有打算娶!那是誰與她摟摟抱抱?是誰和她那麼親昵?如果你沒有打算娶她,還如此對她,比你想娶她更令人齒冷。是不是每個女子在你心中都只有可利用、不可利用之分?」 孟玨未料到雲歌親眼看見過他和霍成君在一起,臉色變得蒼白:「雲歌,我有我不得已的原因。」 雲歌說:「孟玨,你和我看重的東西不一樣,行事也不一樣。你去追尋你想要的東西,我們之間……之間就當什麼都沒……」 孟玨驀然用力抬起雲歌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咬了下,阻止了雲歌想說的話:「雲歌,不管你怎麼想我,我卻從不是背誓之人,我很少許諾言,但我既然對你許過諾言,就絕不會違背,我會娶你,你就是我想要的。」 雲歌的下巴被他掐得硬生生地疼:「你想要的太多,可人只有兩隻手。霍成君現在對你更有用,而我……我的利用價值沒有多少了。」 孟玨愣住:「誰告訴你我在利用你?」 「我見過候伯伯了,他說你該叫我師姐。」雲歌仍在勉強地笑,聲音卻帶著哭腔,「我雖有些笨,畢竟不是傻子!初入長安,是誰偷了我的荷包?一曲高潔的《采薇》底下有多少陰暗的心思?那個金銀花簪子是為了我,還是為了長安城的千萬財富?我不知道我父母和你義父有多深的淵源,可他們多年不見,仍對故人情重的寶貴恩義,卻成了你手中可以隨意利用的廉價東西。風叔叔和你義父想來都不願涉足漢朝權力爭鬥,你和他們卻不一樣,他們根本不放心把那麼多錢財交給你,所以我成了你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現在你至少已經如了一半的意,風叔叔已經將漢朝內的所有產業都交給你了,有錢財鋪路,再加上霍府的權勢,你不管想要什麼都可以大展手腳。還請閣下不要再急著謀奪你義父在西域的產業,不要讓你義父傷心,也順便放過我。」 孟玨身子僵硬,無法出言解釋,因為這些全是事實! 他目光沉沉地凝視著雲歌,眼睛如寶石般美麗、璀璨,會聚的卻是荒漠般的悲涼、蒼茫。 他的目光讓雲歌胸口疼痛,又想咳嗽,她緊緊摁住自己的胸口,像是把所有的情緒都死死地摁進去。 雲歌抽手想走,孟玨卻緊握著她的手腕,不肯鬆開。 她一個指頭、一個指頭,慢慢卻堅決地掰開了孟玨的手。孟玨眼中流轉著隱隱的請求,雲歌卻只看到濃重的墨黑。 還剩一根指頭時,她猛地一抽手,亟亟逃離了他。 出閣樓時,看到陪伴她的抹茶和富裕都昏迷不醒,難怪他可以靜靜站在她身後。 雲歌心驚,孟玨竟然膽大狂妄至此,這裡可是皇宮! *** 溫室殿外已經沒有等候的臣子,往常這時,劉弗陵會移駕到天祿閣或者石渠閣,去接雲歌。可今日,他只是命于安把奏章拿了出來,開始批閱奏章。 于安雖知道暗處有人守護,只要雲歌出聲叫人,就會有人出現,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心內仍十二分著急。 本該最著急的人倒是氣定神閑。 于安心歎,難怪都說「皇上不急,急死太監」。不是太監性子浮,而是皇帝的心思太深。不說別的,只一點就不妥,雲歌身份雖還沒有過明,可也不能任由臣子去私會。 于安聽到遠處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神色一松。 不一會,聽到小太監在外面小聲說:「只皇上在。」 劉弗陵立即扔下了筆,眼中驟亮。 于安唇角抽了抽,想笑又忍住,原來皇上也不是那麼鎮靜。 雲歌小步跑著進來,臉頰緋紅,沒有理會于安在,就去握劉弗陵的手。仿似茫茫紅塵中,想握住一點心安,另一隻手仍緊緊按在自己心口,像是要按住許多不該湧出來的東西。 她朝劉弗陵笑了笑,想要說話,還未張口,又開始咳嗽,掙得臉色蒼白中越發紅豔。劉弗陵看得心疼,忙說:「什麼都不要說,我什麼都明白。你既不想見他,我以後不會允許他再出現在你面前。不要說話,慢慢呼氣,再吸氣……」 于安立即吩咐小太監去傳張太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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