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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批人馬的到來驚動了寺院的主持,也驚動了借住在寺院裡的香客。洪公子知道傷勢不重後堅決辭謝了永夜的挽留,住進了這裡。他知曉了永夜的身份,便換了尊稱。

  永夜的眼睛漸漸亮了。她見洪公子身上還裹著紗布關切地問道:「洪兄身體如何?」

  「外傷,養些天就沒事了。」洪公子說著,卻打量起永夜的裝扮,驚歎著她的美,目光落在她穿著的繡滿星月的衫裙上,似有些接受不了她的女裝。

  永夜笑了,對太子燕道:「殿下,永夜與洪公子一見如故,今晚想與洪公子把酒言歡,殿下自便。」

  太子燕也不惱,心知永夜是想在寺院再查探,叮囑了一番,留下一隊士兵守護便離開了。

  永夜走進佛堂,青燈如豆,經幡招揚,佛像已變成一尊新的泥塑金身的彌勒。想起當日困在這裡見到風揚兮的情景。他沖進來時,她有種驚喜,不僅僅是絕處逢生,而是那種心意相通的滿足。

  就算背上的刀刺進來很痛,儘管困在裡面很難受。她卻想,風揚兮一定能找到她釘在書桌下的紙,一定能找到她。

  現在,她也能靠著這種感覺找到他嗎?

  「公主,找什麼呢?」

  永夜一怔,笑道:「我曾經被困在這裡,很感慨。」

  「公主今日大婚,怎麼出現在這裡?」洪公子很疑惑。

  永夜想了想,慢慢說道:「本來是今日進宮的,可是有事耽擱了。洪兄,不提那些,還能飲酒無?」

  「呵呵,能與公主一醉,洪某的福氣。不過,寺院裡禁止飲酒的。」

  永夜喚來一名侍衛道:「備酒菜,本宮要與洪公子賞月。」

  洪公子看了眼一旁侍立的主持,有些為難,「公主,在下……是供住在寺中,這……」

  「主持有禮了,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不知主持以為如何?」

  主持合十低頭道:「公主所言甚是,老衲也常飲酒的。」

  永夜哈哈大笑,原來安家養的是酒肉和尚。她收住笑聲對主持有禮的說道:「永夜與大師有緣,捐一千兩銀子做香油錢。這附近方圓十畝地便添做廟產吧。」她不是齊國太子妃麼,這點面子齊皇與太子燕總是要給的。寺院靠上香佈施當然沒有油水,附近的大宅花園劃了部份給寺院,也算是長久的收入來源。

  「公主慷慨。老衲感激不盡,不打撓公主與洪公子品酒參佛,老衲告退。」主持臉上忍不住的眉飛色舞盡收永夜眼底。

  永夜情不自禁的想,有權有錢真是好,隨隨便便手指畫塊地就行了。

  酒菜備在寺院角落的六角亭中。永夜望著不遠處的侍衛皺了皺眉道:「爾等寺外守候吧,在廟裡總不像話。」

  支走侍衛,永夜這才展顏道:「當日去西泊,洪公子不願永夜付賬,也不願請永夜,傷後更不願受永夜之恩。而以一柄劍獨上西泊救被祭少女,這份俠義永夜很是佩服,永夜敬洪兄一杯。」

  她抬頭飲盡杯中酒,抬頭望月,歎息道:「我明日便會進宮,以後行俠江湖的事是再也做不成了。今日難得與江湖朋友共飲,洪兄莫要當我是公主,還是當日那個小兄弟吧。」

  洪公子應下,爽朗的喝下酒。

  兩人開始說江湖中的佚事。洪公子自學藝下山,便獨自行走江湖,趣聞甚多,永夜聽得很是新鮮。時而說些自己知道的事情與他聽,兩人竟真的像老友一般投契。

  不知不覺酒已喝完兩壇,永夜眼神有些迷離,洪公子不安道:「公主,還是早些歇著吧。你是千金之軀,洪某只是個浪子。」

  永夜含糊道:「我想醉,不想進宮。」

  洪公子見她醉了,無奈道:「在下喚人給公主送壺茶來!」

  永夜一拍桌子:「誰要喝茶,我們繼續喝酒!」她的雙頰染上一層玫瑰紅,眼神柔得似要滴出水來。

  洪公子靜靜的瞧著她,眼神複雜之極,終於長歎一聲道:「公主,最後一杯,喝完就回去吧。」

  他為永夜倒滿酒,永夜拿起杯子停了停,嫣然一笑:「我當你是朋友呢。」

  洪公子愣住,永夜已一飲而盡,眼波更加蒙朧,醉倒在桌旁。

  洪公子望著永夜,神情無比複雜。左右看了看,抄抱起永夜閃身進了佛堂。

  天明之後,守在寺院的侍衛發現永夜與洪公子同時失蹤。

  太子燕勃然大怒,抄封了寺院,進了佛堂卻望著彌勒佛微笑。

  §第四十八章 古怪的小鎮

  馬車在山道上狂奔,初升的秋陽照在山巔第一片樹葉上時,馬長嘶一聲停在了一道溪水邊。

  從車轅上跳下一個戴著斗笠的布衣人,瘦削的身材,像豹子一般敏捷。他掀起了轎簾。

  車廂內靜靜地躺著一個人,雲髻松斜,月白色衫裙,雙頰猶帶著醉後的酡紅,似在甜夢中。

  在江湖上流浪多年,他從來沒有過朋友。永夜醉倒前那句「我當你是朋友」的話猶在耳邊縈繞,這讓洪公子很驚詫。

  「虹衣,你在等什麼呢?」一個冷厲的聲音傳來。

  虹衣緩緩回頭,溪水中劃來一隻竹排,上面站了個灰衣人,平凡無奇的面容,花白鬍子,如果不是以這樣的語氣說話,別人會以為他只是個山民。

  「我來早了。人送來了。」虹衣淡淡地回答。

  灰衣人將竹排停在岸邊,走到馬車處,朝裡望了一眼,點點頭,「容易嗎?」

  「昨晚她來寺院。我正好下手。」

  灰衣人「哦」了聲吩咐道:「交給我了。」

  虹衣默不做聲地抱起永夜,她還睡得十分香甜。他連一眼都沒看她,交給了灰衣人。他跳上車轅趕著馬車欲走。灰衣人突問道:「她認出你來沒有?」

  「沒有。」虹衣吐出這個答案,揚鞭趕著馬車繼續往前走。直到離溪水已經很遠,才歎了口氣,他喃喃說道:「但願你永遠都不要認出我來。」

  灰色人抱起永夜上了竹排,竹篙一點,竹排飛速地逆流直上,轉過幾個河彎,劃進了一個洞口。

  永夜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張竹床上。她靜靜地笑了,她終於到了她想來的地方,她能看到她想看到的人嗎?當然能的。

  永夜手一動,指尖已拈起了她的飛刀,連她的刀都沒有搜走,真的不怕她出手殺人?然而內息牽動,她就明白了。她現在射出的飛刀,和一個尋常的人射出的沒什麼不同。身體內的那條小蛇似的內力不見了,丹田經脈中空空如也。

  有什麼比廢了她的武功更讓人放心的呢?飛刀,留給她瞧著做念想罷了。

  誰說一定要有內力呢?前世沒有內力不會飛簷走壁她不也一樣能從三十層樓像蜘蛛俠一樣往下爬?永夜想著想著竟然笑了。

  她坐起身,扶了扶髮髻,裡面那根柔軟的鋼絲還在。看了看自己的裝束,雙手揮了揮,大袖衫像蝴蝶翅膀飄了起來。她扭了扭屁股,撇嘴一笑,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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