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永夜 | 上頁 下頁 |
一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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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端王夫婦看到眼珠子會掉下來,此時的永夜只是一個宮裝美人。沒有男兒大踏步的虎虎生風,蓮步輕移若風擺楊柳。 屋外是一片花海,怒放著不知名的鮮豔花兒,在秋陽映照下輕揚笑臉,像一塊繽紛的毯子鋪在山坡上。遠山已變化了色彩,呈現出斑斕的秋色。天空澄淨透亮,雲朵縹緲寂寞。樹林裡偶爾幾聲清脆的鳥鳴,世界真是安靜到了極點。 站在門口,永夜側過身,山坡下隱約能瞧到一個鎮子,青瓦白牆蜿蜒連綿,幾道炊煙嫋嫋。鎮子應該是依山而建,因為永夜瞧見山對面掛著幾道瀑布,銀白的簾子似的無聲無息地在風裡飄蕩。 她深深呼吸一口山裡的空氣,十幾年前當她清醒了意識,轉世到了一個孩童身上睜開雙眼時,做了同樣的動作。 清冽的風從口鼻直沖進肺部隱約生疼,頭腦被激得清醒無比。 這裡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雖然沒有桃花瓣夾雜在清溪中從腳背上流淌,但恬靜平和的氣息儼然。時光在這裡走得遲鈍,就像自己服下的化了內力的藥物,再不能飛躍,只能一步步緩慢行走。 花海中靜靜站起一個人。月白色的長袍,英俊的臉,劍眉下一雙熾熱溫柔的眼睛。他站在花海中,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不沾絲毫世俗氣息。 記憶中的永夜是美麗中帶著迫人的英氣,狡黠聰慧,眼前走出來的女子淡然從容。她終於換了女裝,縱使她的雲髻睡得蓬鬆,那頂明晃晃的鳳冠在提示著她的太子妃身份,她身上月白色的衫裙卻實實在在讓他心跳,她出嫁時能穿成這樣,說明什麼呢?月魄激動得手裡的藥鋤不經意地滑出了手心。 永夜看著他,笑容像鮮花怒放,一點點在唇邊加深。她毫不猶豫地提起裙子一步步走了過去,帶上滿身陽光,暈紅了雙頰,像去赴一個美麗的約會。 花香在鼻端縈繞,她翩然走到他身前一尺的地方站定。 「每一次你出現都讓我心跳。」永夜和月魄異口同聲地說道。 永夜便笑了,笑聲串串清脆悅耳,眼中看不到一絲陰翳,像一腳踩進秋天的樹林,腳下脆脆的落葉,乾淨明朗。 月魄也笑了,他喜歡看到這樣的永夜。「餓了沒有?」 永夜點點頭。 月魄牽住她的手往屋子裡走,「昨晚你酒喝多了,我煮了酸湯,喝一碗免得頭疼。」 永夜沒有動,輕聲說:「喝了會讓我恢復內力嗎?」 月魄停住腳步,環顧四周,花海美麗得迷人,他喃喃道:「你喜歡這裡嗎?」 「很美。」 「那你為什麼不想在這裡安靜地生活?沒有人能讓你再去做刺客,沒有人能傷害到你。」月魄的聲音裡透出一種悲傷。 永夜笑了,安靜地生活?從睜開眼來到這裡,再看到他,還有什麼安靜可言?她轉身看向了山坡下的小鎮,「不想帶我去鎮上逛逛?看上去人來人往很熱鬧。」 「好。」月魄沉默了片刻後,應道,美好的心情已被山風吹散,既然她想看,遲早也會看到,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他隨手將背簍背上,牽著她往山下走。 風吹起永夜的衣袂,她似要乘風歸去。月魄握著她的手,修長柔軟,指若無骨。他的手微微用力,放在他掌心的手沒有絲毫反應。這讓他有些惱,他希望她也用力回握他的手。然而他再加大了力,永夜依然沒有反應。他像握著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卻又捨不得放開。 山坡下出現一條長街,街不寬,相距只有三丈,卻很長。街道兩旁的屋簷下林林總總的招牌青旗隨風招展。有藥鋪、客棧、茶館、酒樓、雜貨店、鐵匠鋪,還有背著山貨鋪在地上叫賣的山民。只要是一個鎮子該具備的,這裡都有。 永夜看到了菜市,眼睛一亮。 菜市中有賣菜的,也有賣肉的。 幾根粗木頭上掛著豬肉,下方一張大案桌。一個袒胸露背腆著大肚子的中年胖子正在砍排骨。她甩開月魄的手娉娉婷婷地走過去招呼:「張大叔,我要五斤精瘦肉,不可帶半點兒肥腥,要細細宰碎了。」 張大叔笑呵呵也答了聲:「好嘞!等著!」真的割了五斤精瘦肉,放在案板上操起兩把菜刀上下翻飛細細宰碎,再用一張翠綠色的芭蕉葉包好遞給永夜。 她沒接,笑道:「張大叔啊我還要五斤精肥肉,不可帶半點兒瘦的,也要細細宰碎了。」 張大叔還是笑呵呵地答了聲:「沒問題,等著!」真的割了五斤精肥肉,放在案板上細細宰碎,再用一張翠綠色的芭蕉葉包好。 永夜還是沒接,悠然道:「大叔手藝真好,我忍不住還想要五斤脆骨,不沾半點兒肉,還是要細細宰碎了。」 張大叔馬上又從肉架上剔了五斤脆骨,不沾半點兒肉,宰成了碎末,用芭蕉葉裹好放在案板上,笑逐顏開地問:「小姐還想要什麼?」 永夜眨了眨眼道:「張大叔為何不說,我是在消遣於你?」 「今天生意不好,難得有小姐這樣的大主顧,大叔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嘿嘿,肉錢五十文,刀工十個文,一共六十文。」 當年鎮關西若有大叔這麼好的態度,估計魯提轄有火也發不出來了。看著張屠夫的態度,永夜覺得鎮關西脾氣太壞了,自己找打。 月魄拿出錢袋,永夜阻止了他。她微笑道:「今天我很想花錢,花錢購物是件很愉快的事,別和我搶。」 她摸出一柄飛刀往竹筒裡一扔道:「這刀加了五分銀,刀工將就也值個十文錢吧。」 張大叔笑眯了眼,道:「多謝小姐,送去當鋪至少能當七十文,小姐明日再來光顧!」 永夜拿起三包肉放進月魄的背簍嫣然笑道:「瘦的做丸子湯,肥的熬油,脆骨嘛,我消遣張大叔來著。」 月魄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姓張?」 永夜奇道:「你不是說你家街頭有個張屠夫嗎?張屠夫不姓張難道還姓李?」 月魄的笑凝在唇邊,還不及說話,永夜已大聲又招呼起來:「哎呀,那不是胖掌櫃嗎?您還在開雜貨店哪!八年不見,您比從前又肥上了一圈了!您老別再趴櫃檯上了,我怕它撐不住塌了!」 胖掌櫃眼睛趴在櫃檯上無聊地看街上的行人,他的眼睛因為臉上肉太多擠成了一條縫,聽到招呼聲上下左右仔細打量著永夜,驀地像見到了自家侄女似的興奮得笑眯了眼,哈哈大笑,「是星魂回來啦!這回我不上你的當了,你不能試我店裡的貨。」 永夜不高興地沉下了臉,「買東西不讓試,小氣!不過,胖掌櫃我可是發了財回來的,今天一定要買點兒好東西回去。」 說著走進了店鋪,她左看西看,胖掌櫃尾巴似的黏著她,生怕她動手。 永夜指著一排小飛刀問道:「多少?」 「五十兩銀子二十把刀。」 「我只買一把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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