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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永夜氣紅了臉,拉著月魄回了醫館關了門跺腳大罵端王賣女求榮。完了她把鞋一脫,露出腳板心那朵花,她問月魄:「這個能遮住嗎?」

  月魄仔細瞧了瞧,臉上神情怪異得很,半晌才說:「用烙鐵烙了可以。不過,你疼死不說,還更明顯。」

  「易容的藥能遮嗎?」

  「腳板心不好弄。」

  永夜瞬間蔫了,「那怎麼辦?我哪知道我娘用啥畫上去的?」

  月魄悠然地看著她,慢吞吞地說:「其實也不是不能除掉……」

  「有什麼辦法?」

  「星魂,你嫁給我好嗎?」

  永夜一呆,嫁?她和月魄住在一座院子裡很舒服,可是她還沒有想嫁給他的念頭啊。她疑惑地看著月魄,「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吧。現在,是怎麼解決這朵花的問題啊!」

  「那朵花……」月魄欲言又止,見永夜著急,吞吞吐吐地說,「你嫁了人就沒了。」

  啊?永夜頓時哭笑不得又惱羞成怒,赤著腳站在地上把王妃又罵了一頓,然後氣呼呼地進屋關上了房門,順便還吼了句「晚飯不吃了」。

  她從門縫裡往外瞧月魄,見他又好氣又好笑又帶了點兒失望似的站著。她歎了口氣,讓她現在嫁給月魄,她好像有點兒接受不了。這不是嫁的問題,是她還沒有思想準備該如何與一個男人做愛的問題。

  永夜歎了口氣,她有些沮喪。十八年來她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個女孩子的事實,而且一點兒也不反感男人。可是為什麼,一想到和月魄親熱她就有點兒彆扭?她可以抱他,可以躺在他懷裡覺得很舒服,唯獨,她對他沒有衝動。永夜想,自己不會是因為帶了前世的記憶而有心理障礙吧?

  她很苦惱地躺了很久。肚子漸漸有些餓了,她起床灌了一壺白水下去,又躺下。月魄是男的,飯量比她大,今晚趁著賭氣就省了,讓他多吃點兒。鬧豬換來的米糧也吃不了幾日。

  她躺在床上想事情,手裡不停把玩著那塊田黃印石。是否該瞞著月魄出去找家大戶偷點兒銀子使使?她知道若是她去偷,月魄會不好受,他畢竟是個男人。他不是沒本事賺不了銀子,是他不能。聖京城如果出了個名醫,他就太惹人注意了。

  永夜覺得是自己拖累了月魄,而不是月魄讓她過清貧日子。

  想著想著,她眼睛一亮,把手中的田黃印石放在嘴邊親了一下,這塊印章色澤金黃,如玉般潤潔,當個百八十兩銀子絕無問題。

  永夜甜甜地笑了。她想去當了田黃印石還想買套衣裳。她望著月魄,想著他當日說的話,換了女裝第一個給他看。她不想勉強自己與月魄上床親熱,順其自然吧,也許有一天,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第四十章 重操舊業

  「我只知道濟古齋與游離穀有聯繫,而要進濟古齋卻很難,正在愁呢,就看到公主了。公主原來有鑒賞字畫的本事,又正好進了濟古齋做事,所以,公主是查到游離穀的下落、救薔薇郡主的最好人選。」

  陽光灑在院子裡的時候,永夜站在院子裡呼吸了口早晨的新鮮空氣。打了井水洗臉,水珠撲在臉上,帶來清爽的感覺。

  月魄從外屋進來,高興地彈了下她的額頭道:「我把院子裡的藥草拿到西城藥鋪去賣,你乖乖地在家裡等著我。都是些好藥材,天天看著差點兒忘了。回來我給你買好吃的。粥在廚房,昨晚沒吃,記得喝了。」

  永夜正想說當田黃印石的事,想想乾脆給月魄一個驚喜就沒說出口,嘿嘿笑著點頭應下。

  月魄小心地將土裡的藥材挖了出來,裝進竹簍裡,摸了摸永夜的頭,低下頭在她頰邊一吻,見她傻傻地望著自己,笑了笑便出門了。

  永夜在院子裡摸著臉出神,月魄低頭親她的氣息仿佛還在,良久她高興地跳了起來。月魄親了她,她卻沒有半點兒反感,她不是男人!絕不是有心理障礙的人!

  永夜喜滋滋地找了件月魄的灰布長衫,剪短了袖子和袍邊,袍子寬寬鬆松地掛在身上。永夜嘿嘿笑了,邋遢點兒還省了易容費事,把自己弄成了個黑小子,看著覺得還行,就興沖沖地拿了印石上街了。

  她悠閒地走在聖京街頭,見城內佈局四平八穩,街道寬敞,地面全鋪以大塊青石。

  永夜走完三個國,覺得三國都城各具特色。京都貴氣,澤雅秀氣,而聖京,永夜直接贊它大氣。

  大昌號是聖京最大的當鋪,是座高大的四合院。門樓高三層,倒像座碉堡,鋪面外立著兩座大石獅子,張牙舞爪。三道青石臺階上的大門敞開,永夜仰望良久走了進去。

  當鋪的櫃檯也是高高在上,她的個子在女人中算是高的了,櫃檯仍高出一頭。永夜便退後一步笑容可掬地對鐵柵欄後的朝奉說:「在下想典當家傳上品田黃印石一枚。」拿出田黃印章放在櫃檯上,又後退一步瞧著。

  朝奉拿起石頭看了看,問道:「公子是死當還是活當?」

  「死當多少,活當多少?」

  「死當二十兩銀子,活當十兩!」

  這麼少?永夜歎氣,「我不當了。」

  朝奉並不多言,把田黃印章交還了永夜,見他出門便撇撇嘴搖了搖頭。

  果然,永夜轉了一圈,又回來了,「我當,死當!」

  「破石爛料印章一枚,二十兩!」朝奉長聲呦呦地唱道。

  「等等,這是上品田黃,你在當票上寫成破石爛料?」

  朝奉冷冷一笑,「公子當不當?!」

  永夜氣結,語帶譏諷:「別家聽說大昌號當二十兩,紛紛出價十八兩十五兩,大昌號這麼高的價,怎會不當?寫當票吧!死當了!」

  「好說,好說。本號能做到齊國最大,自然比別家價錢更公道!」朝奉皮笑肉不笑地接了一句。

  在破石爛料石章一枚的再次唱票聲中,永夜拿了二十兩銀子和一張當票恨恨然離開了。

  照這樣的當法,把金蟬冠切零碎了當掉也撐不了多久。

  永夜並不打算在齊國偷點兒錢包或夜入富戶借點兒銀子花花。三大強國都被她攪得翻天覆地,如今太子燕四處找她,她還想和月魄在齊國過安靜日子,作奸犯科當夜盜的事,她不想。

  眼睛瞥見街對面的濟古齋,永夜呵呵笑了。想起大昌號又撇撇嘴,她不想胡來不等於她不想報仇。前世的技藝這一世得到美人師父的指點更上層樓,反正一時半會兒出不了聖京城,她決定重操舊業。

  與大昌號一樣,濟古齋是聖京最負盛名的古玩店,據說齊國的王公貴族、有錢的人家都是這裡的常客。永夜眯了眯眼瞧了瞧濟古齋的招牌,擦了把額頭的汗走了進去。

  濟古齋門臉不算大,裡面博古架上擺放著各式珍玩,牆上掛著名家字畫。只有一個夥計,正在招呼一個大腹便便的客人。

  永夜慢條斯理地看著,豎起耳朵聽客人與夥計的對話。

  「這怎麼可能是假畫?這是京都張憐草親筆繪就的。」客人似乎是拿畫來寄賣的。

  「爺,你瞧這印鑒有些模糊,你再瞧瞧小人手裡這幅。還有,張憐草擅工筆花鳥,你的卻是幅水墨畫,小的不敢接這幅畫。」

  永夜一聽來了精神,趕緊湊過去瞧。這世上別人的畫她可能不熟,安國京都張憐草往她老爹臉上畫掌痕,她對張憐草是再熟悉不過。

  永夜瞧了幾眼,見夥計與客人爭得面紅耳赤,便笑道:「在下略知一二,可容在下說說?」

  那夥計抬眼打量了下她。見她一身最常見的灰布長衫,袖邊袍角都沒有縫邊,雖是讀書人打扮卻顯得極為寒酸,便哼了一聲道:「這位公子在店內徘徊良久,可有中意的?」

  永夜知他以貌取人,也不生氣,手指點著畫作道:「世人只知張憐草擅工筆花鳥,筆法細膩,用色喜豔,卻不知他取字憐草,最長水墨蘭花。葉形飄逸秀美,花似美人螓首。且張大師往往醉後心情大好時才會畫蘭,醉後用印手顫故而印鑒稍有輕移模糊的現象。此畫正是張大師難得一見的《醉後蘭草圖》。」

  客人越聽眼越亮,夥計越聽越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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