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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夕陽已慢慢填滿了院子,永夜舒服地閉上了眼睛。她沒有喝放了安眠藥劑的湯,卻安心地睡了。朦朧中永夜倚在月魄懷中說了句:「這樣,真好。」

  月魄目光看著夕陽一點點消失,月亮淡然升起,心裡升起一種近乎酸痛的幸福感。他喃喃道:「這樣……真好。」

  與此同時,落日湖畔的竹屋外,風揚兮正看著日落美景。

  聖京有兩大勝景,一是映月湖,另一處就是落日湖。

  落日湖在城西,夕陽落山時,一泓湖水金光燦爛,像滿盆黃金光芒四射。風揚兮很喜歡日落時看夕陽,覺得那種光芒讓人心胸不由自主地開闊。

  他眯縫著眼看著,一直等著所有陽光消失無蹤。眸中的色彩也由金色轉為灰暗,漸漸變得和黑夜一樣冷。

  天色暗下來,永夜也醒了,見自己一直趴在月魄身上,歉疚地說:「我睡著了。」

  「兩個時辰,不久。」月魄站起來,拍了拍壓麻的腿笑道:「我去外面把燈籠點上,井裡浸著甜瓜,你取上來,晚上我們在院子裡吃飯。」

  「點燈籠?」

  「晚上若有急病的人家會尋了來。」月魄揉揉她的頭發笑道。

  永夜去取了井裡的瓜,見小豬又哼哼嘰嘰,便笑道:「鬧豬,你能聽懂人說話?你難道也想吃?不過,我吃瓜,你只能吃瓜皮。」

  鬧豬哼了幾聲,小眼睛望著永夜不做聲了。

  永夜哈哈大笑,「你真的能聽懂啊!我和月魄都是窮光蛋,等你再肥一點兒就把你宰了吃了。」

  小豬憤怒地哼哼。

  永夜去撈她藏在圈裡的衣服,小豬張嘴就是一口。永夜手縮得快,嘖嘖幾聲,「鬧豬你比小星還厲害,我不宰你了,把你牽到張屠夫那兒,讓他宰你,如何?還我衣服吧?」

  小豬又哼了哼。永夜扯住衣服的一角拉了出來,捂著鼻子扔在了地上,「毀掉,不能留下證據。」她拿起鋤頭挖了個坑,將衣服埋了進去。衣服裡抖落出一塊田黃印石和她的金蟬冠,永夜想了想把金蟬冠一併埋了,無法證實她身份的田黃印石卻拾了起來。

  月魄支著小方桌,看她一個人又是和豬說話,又是挖坑埋衣服,悶笑不已,「來吃飯。」

  永夜走過去一看,荷葉粥,醬小黃瓜,還有幾個饅頭。她笑嘻嘻地說:「放心,我會賺錢,而且包管沒有人知道。」

  「劫大戶有誰知道?現在風聲緊,將就過著。跟著我,可不像你在王府裡吃山珍海味。」月魄邊啃饅頭邊說。

  永夜溫情脈脈地看著他道:「你是不想引人注意罷了。以你的醫術早發財了,我做的是見不得人的事,發的是見不得人的財。」

  「不行,現在風聲緊,就忍忍吧。」

  「我又不去打家劫舍。」永夜沒好氣地說。

  月魄敲了她一下,「我還不知道你除了接任務打家劫舍,還能做什麼?!」

  「小看我!哼!」永夜住嘴不說,心裡暗自盤算著。

  第二天,永夜睡醒,聽到外面月魄已在替人看病了。

  他的聲音喑啞低沉,帶著一種篤定,一份從容。

  陽光從窗外照在床上,安寧的生活,原來如此簡單。永夜伸了伸懶腰,跳下了床。

  她把藥草都澆了一遍,又喂了小豬,聽到外面沒人,才悄悄探出頭喊道:「你幫我易容啊!」

  月魄回過頭擺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懂不懂?不准出院子!」

  「外面情況如何?」

  「城門查得緊,全城都在找你呢。」

  永夜「哦」了聲,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又縮回了腦袋。

  兩人窩在醫館裡足足待了七天,永夜搖了搖裝收診費的竹筒,從裡面倒了七個銅板出來,如果吃最簡單的東西,一日需花費十個銅板。永夜歎了口氣,道:「咱們還有沒有別的錢?」

  「沒有。」月魄聳聳肩,「好在院子已支付了半年的租金,不然,咱倆要露宿街頭了。」

  「能去劫大戶嗎?」

  「不能,咱們總不能一輩子劫大戶吧。說好了像普通人一樣過日子的。」

  永夜愁死了,月魄不敢收治太多的人免得名氣傳開,人也暴露了。這間醫館就是個暫時落腳的幌子。外面風聲緊,兩人想躲過一陣再離開聖京,可是……「明天我們吃什麼?」

  她說著和月魄同時看向了鬧豬,獰笑。

  「你殺還是我殺?我只會一刀取喉,吹氣剝皮我可不會。」

  月魄想了想道:「我只會讓它沒有痛苦地死。」

  兩人對望良久,月魄歎道:「送巷口賣豬肉的李大叔那兒殺吧。」

  「不是張屠夫?」

  月魄敲了她一記,笑道:「我老家不是這裡。看來,我們要想辦法離開了,窩在這裡遲早餓死。」

  鬧豬變成了兩升米、一塊肉、一罐醬菜。

  打量了下存糧,月魄和永夜打算離開聖京。

  永夜打量了下自己的藍布衣裳,再瞧了瞧月魄的灰布衣,忍不住笑了。從前自己只穿紫色的衣裳,因為那個孩子只愛穿紫,下意識地跟著穿了這麼多年。而月魄總是一襲月白衫子,他又是為什麼呢?

  「好的醫者都是仙風道骨、白衣飄飄,一看就沒病沒災。」

  永夜嗤笑,「原來白衣天使是這麼來的。」

  「天使是什麼?」

  「就是上天派下來給老百姓看病解除病痛的人。」永夜如此解釋,看月魄不以為然,又忍不住笑了。

  兩人慢慢往城外走,她離開驛館已有十天,看兩人易容還不錯,大概混出城應該沒有問題。

  然而走到南城門兩人呆住了。城門處搭起了兩間房子,但凡出城者,單分男女兩列進屋檢查,一個不漏。

  永夜心裡有些發怵,讓月魄出城試試。一個時辰後月魄出了城又回來,告訴永夜沒什麼,進了屋每個人脫衣服脫鞋檢查而已。永夜懵了。

  月魄疑惑地看著她說:「你身上有什麼明顯的標記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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