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八五


  天已全黑,屋內沒有點燈,兩人在黑暗中相互依偎著互訴情話,直到最後,清秋也沒有完全解開心結,她柔聲道:「世子爺,我們不說這些好不好?清秋只願與你快快活活地過一段時日,什麼都不用想,只守著你一個人,可好?」

  她不知衛銘此時的焦慮,這些日子除了找她,還奉了皇命暗中行事,接連除去了許多天府在南齊設立的暗中聯絡點,這是天府在南齊多年的基業,一朝毀於一旦,他們豈會心甘。雖然南北齊和談順利結束,不管兩國各自拿出明面的誠意有多少,誰也不會把敵意真正從心底卸去,暫時的和平不能掩蓋幾百年的仇怨。如衛銘這樣的人,早已是北齊人眼中的頭號天敵,此番連出重拳,更是加深了天府對他的仇視。

  兩國不可能立馬翻臉,天府中人卻不會善罷甘休,衛銘隱隱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他倒不怕人尋仇,只是在此際找到了清秋,雲州不是久留之地,這半年他譴了人盯著甯思平的行蹤,想從他身上找到清秋,甯思平何嘗不會派人來盯著他?

  夏日涼亭風波

  或許是不在越都城世子府,或許是清秋這小半年的心野了,總之她堅持不回去,好不容易才離開京城,離開世子,回去不定有什麼「好事」等著她呢。當天衛銘傳飯時候,已經很晚,青書一直沒睡,等著主子傳喚,心想清秋姑娘的地位是誰也動搖不了的,幸虧這回他將功補過,為主子找回了清秋姑娘,

  清秋近日犯懶,日日睡得很晚才起身。還未到盛夏,午時一過,陽光便毒辣的象要把人曬乾。衛銘一早說要去找些做荷花雞用的原料,聞聽城南有一處蓮池,此時蓮花已盛開,可採摘來做菜,玉林苑的荷花才只結了幾個花苞,不能用。

  他走的時候清秋正睡得昏昏沉沉,從前面對衛銘難免有些尊卑之感,分別再重逢後,她少了許多顧忌,反倒與世子相處極之融洽。極少有空閒的時候,她想到雲水鎮的豆腐坊,便要回去看看,都被衛銘給用話帶過,只讓人送去些銀兩,照看那裡的生意,去卻是不能的。

  這一覺睡到快午時才起身,留在這裡服侍她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精幹婦人,這裡可沒幾個丫鬟,估計是青書的安排,主子身邊有了這位主,還要丫鬟做什麼,趁早讓她們斷了念想才是正理。

  對鏡梳妝完畢,清秋歎了口氣,不知不覺過去一個多月了,頭開始世子爺還說過幾回要帶她回京,後來見她無比抗拒絕,便不再提及。聽青書說爺此番是身負皇命,卻沒見他離開過雲州辦事,兩人就在雲州城玉林苑裡癡纏渡日,把雲州城附近的山水遊遍。

  午時剛過,一頂二人小轎頂著烈日在玉林苑的側門外落定,裡頭走出個婦人打扮的女子,正是陳家的新媳婦蕊巧,她一臉愁容,站在門外不敢上前,半晌才讓跟來的丫鬟上前拍了拍門,讓門子通傳。不多時,門裡出來個三十來歲的婦人,收拾得挺利落,笑吟吟地請她進去,邊走邊道:「知道陳家少奶奶要來,姑娘已在涼亭那邊等了一會兒,還讓人鎮了些涼茶點心,」

  姑娘?指的是秋老闆吧,蕊巧就是來碰碰運氣,看看這家貴人會不會讓她見秋老闆,有些人家的規矩大,她垂著頭不敢四處亂看,跟她來的那個丫鬟被留在二道門處等她,身邊沒有個熟人,她往深府裡走著,滿是綠樹紅花的美景卻進入不了她的眼睛,反倒有些失神。走了許久,那個婦人將她帶到一片水邊,大片的綠色蓮葉散發著淡淡清香,在這樣的酷熱中讓人精神一爽。

  涼亭便在水邊,傳來一陣悅耳的琴聲,有人坐在亭中撫琴,帶她來的婦人停住腳往旁邊一讓:「陳家少奶奶,姑娘就在亭子裡,您自己過去吧。」

  「哦,好,謝謝了。」蕊巧低低說了句,便往涼亭裡去,亭子的臺階潔白似玉,她踏上去的時候,有些猶豫,待踏上最後一層石階,清秋已停了琴聲,起身來迎她。

  她的長髮沒有挽起,而是淩亂地披在肩背上,一襲月白夏衣不知是用什麼好料子做的,垂而服貼,隨著主人的動作輕輕飄拂。這還是在雲水鎮上賣豆腐的秋老闆嗎?蕊巧心中止不住一陣豔羨,果然是人要衣裝,秋老闆竟象變了個人,那些大家閨秀,名門千金怕也沒她好看。

  「蕊巧,你怎地來了,可用過午飯?」

  對蕊巧的到來,清秋多少有些高興,在雲州城,她只認得蕊巧一人,這些日子沒再回雲水鎮,也不知道大家都好不好,當下拉著她的手問個不停。

  蕊巧适才的拘謹被她的熱情擊飛,笑了笑道:「秋老闆……我聽她們叫你清秋姑娘,那我該叫你什麼?」

  她是真的有些迷茫,秋老闆開頭稱自己是個寡婦,一直以婦人打扮現身,現在又是未出閣的打扮,叫什麼成了難題。

  「什麼都行,秋老闆是我,清秋也是我,都是一樣的。」

  幾個丫鬟奉上了茶點,冰鎮的羹湯甜酸爽口,清秋讓人為她盛了一啘,道:「來嘗嘗,我剛做的梅子湯,這兩天天熱,我都沒什麼胃口吃飯,喝點湯才舒服。」

  幾個丫鬟做好事又魚貫而出,蕊巧看著這樣的排場,想起她才剛到小鎮的情形,那會兒真看不出來她有此來頭。那會兒挺落魄,昏倒在冰天雪地裡,是小四哥救了她,才在鎮上落了腳,為何秋老闆會出現在那裡?

  「秋老闆,你怎麼會到雲水鎮上去賣豆腐的?我從開始就瞧出來,你不是一般人。」

  清秋笑了笑,哪有那麼神通廣大,只是蕊巧太高看她,若說不一般,其實該說是世子爺不一般。

  「哪裡,不過是會做兩道菜而已。」這是實話,她別無長處。

  蕊巧終於忍不住打聽道:「這苑子的主人的身份到底是哪位貴人?」

  其實是在變相地問清秋,你家男人是誰?

  清秋微一沉吟,世子爺的身份有何可保密的她不懂,只是看起來這府裡的僕人,知道世子身份的不多,想了想便道:「在京城裡有幾些功名。」

  「為官啊,原來秋老闆是官家夫人呢。那你要跟他走嗎?」

  「官家夫人?錯了,其實我不過是人家家裡的一個小小廚娘。」清秋喝了口梅子湯,發覺不大會兒功夫,湯已經不冰了,入口酸澀,豈止是嘴裡,連說出來的話都是酸的。

  蕊巧被她說得更糊塗,不錯,清秋的手藝確是一絕,可京裡的貴人怎會為了一個廚娘尋到這裡?難道那個貴人非是清秋做的菜不肯吃嗎?

  這些日子,雲水鎮傳什麼的都有,最多是說清秋乃京中貴人的逃妻,如今被抓了回去。此外就是說清秋不守婦道,沒有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反倒開什麼豆腐坊,她說自己是寡婦,實則內心狠辣,居然咒自己的夫君早死。

  清秋聽了這些苦笑不已,她有一肚子苦水,但卻沒法說,前兩日還因為這裡的太守送幾個女人的事與世子爺冷戰了幾天,不是不想和他只羨鴛鴦不羨仙地過日子,雖然他沒有留下那些女人,可是清秋一旦要面對這事就犯嘔,氣得頭暈,房裡連丫鬟也不用,只用了個婦人。

  「對了秋老闆,這是老夫人讓我給您送來的,當日我們家多有得罪,還請您不要記在心上。」說罷從袖籠中取出一個封盒,雙手遞過來。

  清秋微感詫異,她接過盒子,入手卻極沉,竟是用紫檀木所制。打開小巧的蓋子,露出裡面的物件,是一顆晶光透亮的珠子,再看蕊巧的模樣,心下明白,大概陳家是因為老夫人壽辰那日發生的事,來給自己送禮來了。她笑著搖搖頭:「是陳家老爺讓你送來的吧,我可不能收。」

  蕊巧立馬又站起來:「請秋老闆務必收下,我,否則我回去沒法交待。」

  「無緣無故地,我收這重禮怎成,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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