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八六


  「可是上回……上回你在我們家鬧得不快走了,還欠著你一半的銀子,也沒機會給,秋老闆你就收下吧。」

  「無妨,沒有人會怪罪你們,又不是多了不起的事,老夫人那是看得起我的手藝,別放在心上。」

  蕊巧又是一番推拒,公公本以為太守和地審軍大人都以禮相待的青書管事夠威風的,沒想到他背後還有人,想來那幾個大人就是沖著這位貴人才對他經營的商家多有照應。來的時候公公特意交待了,這裡的主子極有可能是京裡來的,要蕊巧一定和跟清秋結交結交。

  能被公公如此重視,蕊巧也覺得在人前露臉三分,何況那麼大一顆珠子,為何清秋只是看看,卻不收呢?她的事若辦不成,回去如何交待?她接著勸道:「秋老闆以後一定不會留在這裡,好歹你我相交一場,留著做個念想吧。」

  「什麼念想?」一道男聲響起,跟著衛銘走上臺階,他走得很慢,像是有心事。

  清秋一見便問:「你怎麼了,說去摘個蓮花,這會兒才回來。」

  衛銘一笑,從懷裡掏出個紙包,打開是整整齊齊的一摞粉色花瓣,清秋忙接過來。衛銘的目光在蕊巧身上停了片刻,又落到了那個封盒上。他拿過封盒一看,淡淡地道:「你是陳家的媳婦兒?」

  不知為什麼,蕊巧覺得自己腿肚發軟,連細看衛銘的勇氣也沒有,低低地道:「是。」

  「既然人家盛情難卻,你就收下吧。」衛銘不耐煩地替她們做了主,轉而對清秋道:「你這幾日精神不好,吃了飯都要睡上半日,今日怎地還不睡?」

  蕊巧一聽,立馬告辭,她今日送出禮物便算是完成了大半任務,還見到了貴人的真容,雖然這位貴人話不多,讓人害怕,但是長得真是俊俏。

  清秋挽留不及,她還沒問那日她走後,陳家人有沒有為難蕊巧,畢竟當日鬧了一出,全是因為蕊巧她來幫忙。

  「水邊也涼快不到哪兒,為何不回房去招待她,那裡好歹有冰鎮在一邊,好壓壓暑氣。」

  「懶得動……」她伸了個懶腰,想到蕊巧說的,突然有興趣問他為何在這裡要隱藏身份,衛銘猶豫了片刻,終是對她道:「前段時日皇上派我去挑了天府在南齊的暗中聯絡點,那位甯宗主及天府之人恨我入骨,故在外行事需得多加小心。」

  看他一臉嚴肅認真,清秋點頭表示記下。水岸風吹,帶動衛銘外衫翻起,她忽然看到一幕驚人的景象,世子爺的腿上滲出斑斑血跡,難怪他剛才走進涼亭的時候步伐有些慢,想是走得艱難。可昨晚二人帳內纏綿時他的腿還是好好的,難道……甯思平如冰雪般的眼光又浮現在面前,一寸寸地放大,清秋滿臉駭意,指著他的腿說不出話來,最後漫天的血紅湧入眼中,最終失去意識。

  得喜便成良緣

  夜色中的玉林苑像是入了畫,處處籠在月影下,時不時幾聲蟲鳴響起,青石小徑旁低垂著晚香花,靜靜地散發著香氣。

  冷香閣在最短的時間內佈置一新,燃起成對的龍鳳喜燭,原先淡雅的帳幔均換成了掛滿彩絛和繡著並蒂蓮的大紅錦帳,怎麼看怎麼喜氣。清秋一臉怔忡地坐在燈前,她身上還是午間穿的菱花直裙,並未換上喜服,這些全是世子的安排,事出倉促,一切從簡,她才被診出來有身孕,受不了太大的折騰。

  成親嗎?她到現在還覺得不太真實。

  往來的奴僕大都面帶笑意,挨個的向她道喜,口中也改了稱呼,叫她「夫人」,空中飄著淡淡清涼的香氣,這是一種香草的味道,據說有安胎寧神之效,南蕪素來有此習俗。

  一切都是因為她有了身孕。

  大夫是雲州城最有名最有經驗的,自然不會誤診,午後暈倒過去是驚嚇所致,大夫另開了安胎的藥,囑咐她按時服用。想到世子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和柔和的話語,清秋只覺一陣臊意,手不禁又往小腹那裡撫去。

  怎麼就突然懷孕了呢?相較於世子的驚喜,她是迷茫多過驚喜。近幾日確實有些犯懶,只是有心事以致不察,明明是見到他身上的血跡才會暈倒,哪知一診就診出個喜脈。似這般日日廝纏,清秋不是沒有想過若有孕會如何,從前在世子府她不敢有,也慶倖沒有,故能離開得格外決絕。眼下這個孩子來得依然不是時候,她低頭苦笑,世子爺此舉看似有些孩子氣,但也是看穿自己的心事之後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只是他不會後悔嗎?

  郡王府又會承認這件婚事嗎?

  傍晚的時候二人拜了天地,賓客只有城中太守和守軍二人,他們是被突然傳喚過來的,沒想到是來觀禮。看著一對新人連喜服也沒穿,二位大人滿臉怪異,卻不敢多說什麼,只能連聲恭喜。

  行過禮後她便被送回房,等著世子待完賓客回來。

  清秋想不起來自己當時是喜還是憂,自打她清醒後,先是被有了身孕這回事給驚到,然後便被告知馬上要與世子成親拜堂,才剛要說出個「不」字,又住了口。且不說她內心有多渴望能有這一場婚禮,單看到世子英俊的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便足以讓她滿心柔情。

  那不是世子,不是在京中前呼後擁的尊貴之人,也不是皇上看中的重臣,那是她的良人,她腹中孩兒的父親,要與她共度餘生的男人。著一身素衣,許下生生世世的承諾,不在乎這場婚禮是否如她期盼中的隆重。

  「夫人,爺回來了。」

  她坐著沒動,頭卻垂得更低。

  一道略帶著清酒的氣息慢慢接近她,世子好聽的聲音在頭上響起:「夫人,為夫回來了。」

  清秋的眼有些發脹,就這樣便成親了嗎?他自稱為夫,她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夫人?」屋裡的丫鬟捂著嘴退出去,衛銘立刻伸長手臂將她攬在懷裡,也不管夏日夜晚的汗膩,帶著她坐在床邊。

  清秋忍不住失笑,抬起頭道:「爺……」

  「夫人錯矣,眼下該叫我夫君才對,來,叫一聲聽聽。」嘴裡說著話,眼光已不由自主看向她的小腹。

  儘管二人早已如夫妻般親密,清秋仍是身子一顫,臉頰飛上紅雲,低低地道:「我聽著不慣……」

  要對世子爺這樣的男子傾心並不難,她只是不能相信如此容易便與他結為夫婦,簡直是不可思議。她小心翼翼地把身上重量靠在他身上,慢慢地放鬆,直至完全依賴於他,也許只有遠離越都,在這裡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就讓她放任自己的絲絲情意,不再想那些可能最糟的結果,全心全意地投入這個夜晚。

  房裡的丫鬟們已悄悄退了下去,她伸出手臂環抱住他,輕輕地道:「我還是喜歡叫世子爺。」

  洞房花燭夜,只有一對紅燭默默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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