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八四


  轎子是青書早已備好的,候在門口等她。莫非認定了世子一來她便會毫不猶豫地跟他走?清秋咬了咬唇,雖然交待了瑞麟兄妹看店,但她心裡還是未能有個決斷,到底是只去幾日,還是再也回不來?只怕她幾番掙扎,最終還是得順從世子的意思。

  清秋回眸看了眼身後,衛銘把目光放柔,四目交投的刹那,她心軟至極,她成日期盼的不正是這種默契情深嗎,天下再大,沒有他,到哪裡都像是流浪。

  輕輕放下轎簾,衛銘翻身上馬,一如來時般的氣勢帶隊離開雲水鎮,路過洪家的時候,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男子,呆呆地望著那頂轎子從面前經過,衛銘猜這便是青書說的曾向清秋求親的那個鰥夫,忍不住搖頭,這樣的人哪會入得了清秋的眼。

  清秋坐著小轎進了雲州城,一路來到玉林苑,衛銘拉著她的手片刻不停,一直到了冷香閣,可惜了苑內處處美景,她還沒看清便被拉走。冷香閣衛銘來雲州時常住的屋子,他滿身的疲憊,只來得及稍稍清洗一下,便拉著清秋倒向床榻,攬著她的腰道:「陪我睡一覺。」

  之後便沉沉睡去。

  還未到午時,日頭還在空中高掛,清秋如何睡得著,待他熟睡後便再次起身,冷香閣外照例守著一隊親隨,清秋有些詫異,這些寸步不離不離的親隨真是忠心,比在世子府的時候還要小心百倍。見她出來,有兩人自動跟上她的腳步,仿佛早已領了命。

  這苑子比京城的世子府還要精緻許多,此時百花正是盛開之際,其間假山湖水,紅花修竹,渾讓人忘憂。這苑中的奴僕甚是知情識趣,無不恭敬地向她行禮,前頭迎來的人正是青書,說是已為她備下午飯,另為她備下許多衣物用品,請她去看是否合心意,生怕哪裡服侍得不夠周到。

  城守范守軍接到世子回雲州的信兒時,正在吃午飯,他拋下最鍾愛的蹄膀,匆匆往玉林苑趕去。等到了玉林苑門口,便碰上了吳太守,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汗,他拱手行禮:「吳太守竟到得這般早。」

  相對于范守軍的狼狽,吳太守卻是意定神閑,一人替他扇著涼風,還有人遞上涼茶:「不早了,我都來了小半個時辰了。」

  瞧這情形,該是沒能進去,范守軍也不再讓人通報,小心翼翼地問:「裡面那位心情不好,不見人?」

  雖然沒太多人知道衛銘的身份,但當初是動用了守城的軍士找人,范守軍和吳太守才會知道他的身份。沒找到世子爺要找的人,他們很是不安,怕因此對前程有損,沒想到世子會幾次三番到雲州來,更置下不少產業,大有在這裡紮根之意。所謂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世子衛銘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寵臣,他說一句話,頂得上十年政績,千里做官只為財,官運亨通財才能來,衛銘每到雲州,心情就有些變幻不定,常常接連幾日誰也不見,這回又是,連玉林苑的門也進不去,裡面的人只說世子連日勞累,正在休息,任誰也不見。他們兩個抱著同樣的心思,哪怕是站在世子爺的門前等一輩子,也不能讓人搶了先。

  「聽說世子大人此番前來,還帶著一個女人,這會兒不見人,難不成在裡面……」兩人相互一看,均帶了些曖昧不明的笑意,世子爺是為了找一個女人才來到雲州城,他們何不為他多找些女人來呢?

  夕陽西下,清秋已在苑裡逛足一圈,估摸著世子快要醒來,便往回走,青書差了個丫鬟送來份菜單請她定奪,這讓她想起從前在世子府的日子,這裡與那裡,沒有什麼不同,她又做回了世子的女人。

  她握著單子趁著暮色回房,床上的帷帳內一片陰影,她輕手輕腳地上前想看世子是否還在酣睡,只聽得那團影子突然開口:「你去哪兒了?」

  清秋嚇了一跳,才知他已然清醒,便把單子放到桌上,懶懶地答道:「青天白日的睡不著,我去外頭逛逛。」

  他緩和了語調,又問:「為何不告訴我一聲?」

  清秋失笑:「你正睡著,我怎麼說?再者有人會跟著我,你醒來後自然就知道了。」

  他在帳內幽幽地道:「醒來後看不到你,以為你又走了。」

  清秋捂嘴一樂,世子永遠氣定神閑,幾曾有過這般幽怨模樣,忍住笑道:「怎麼會,這兒不是世子府……」

  說完又覺得不妥,若這裡是世子府,那麼她便要走嗎?

  衛銘微微皺眉,即便是世子府千般不好,萬般不好,可是總有一個他,難道連他也不曾留戀過嗎?他揭帳而出,長長的袍尾拖曳在地,黑髮散落在敞開的衣衫裡,暮色中帶著幾分壓迫之意,清秋嗓子有些乾澀,雙目微閉不去看他:「不知世子爺晚膳想吃些什麼?」

  他來到她身邊,離得極近才停住:「你說呢?」

  她拿起那張菜單,橫在他面前,阻斷他如火的目光,心虛地道:「你看這些可還合胃口?」

  一張紙如何能隔斷他的熱情,瞬間便被抽飛,他英俊的臉龐微有些戲謔:「挺合我胃口的,不用看。」

  熱吻之下,那些無謂的心事和不安全然不見蹤影,明明是往極致的快樂裡不斷淪陷,一吻已畢,清秋的眼中卻漸漸有了濕意,想抬頭將淚水逼回去,卻被牢牢固定在他胸前,只得任由淚水滴入他的衣襟內。

  衛銘只覺胸口被灼痛,不由歎息:「我記得被拋棄的人可是我,你又哭什麼?」

  「你剛剛不見的時候,我四處找不到你,還以為你信了那位天府主人,不願等我回來便隨他離去。」提到天府,他眸光有絲冷意。

  「我沒有。」她鼻音濃重,倒不是因為相信了甯思平的話,其實東皇林那晚,世子根本沒有做什麼逾矩的行為,那康松蕊夜半私入男子營帳,後被人送回去,若非要說世子爺與她之間有什麼,也著實是冤枉他。

  他到底還是問出來:「後來我便知道你並沒有跟他走,為什麼不肯等我?」

  女子的心事,有時連自己都說不清,她不無委曲地道:「皇上要賜婚給你,我留著也沒什麼意思。」

  「皇上是賜婚了。」

  清秋的呼吸一緊,她早想問問他最近可好,那位康家小姐是否已做了世子府的女主人,但卻不敢問。她沒有問青書,沒有問那些親隨,進到這玉林苑中時,生怕迎出來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子,柔柔地為他拭去風塵,順帶再賢惠地安排她也在這裡住下……好在沒有,她剛有些安心,想著就當玉林苑便是只有二人的家,這裡遠離越都,不會有郡王妃和有異樣的眼光,不會讓她過得忐忑不安,即使他不能永遠留在這裡。

  原來還是賜婚了……

  衛銘長歎一聲:「將來見到康小姐,你要改口叫她淮王妃,記下了嗎?」

  淮王妃?清秋含淚抬頭,不解地看著他,心想幾時世子爺封王了?

  他接著道:「她馬上要嫁給皇上最小的弟弟淮王,二月裡才賜下的婚事。」

  原來是這樣,但清秋臉上並無過多歡顏,今日走了康松蕊,難保明日不會有別人,他是聲威顯赫的世子,不是她傾心愛上便能如意的,她永遠不會快活。

  「你無需為此煩惱,萬事有我。」

  什麼都不必問,什麼都不必做?說得輕巧,她可沒有那種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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