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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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匹駿馬拉著一輛極大黑漆馬車,這般氣派的馬車可不多見,迎出門的店夥計搬了條木墩放在馬車前,等著裡面的客人下車。車門開了,先頭是個小丫鬟,穩穩地踩著木墩下車,又回身去扶裡面的人下來。 這一定是個貴人,店夥計期待地看著車門,卻走下來一個裹著披風的女子,並不理會那個青衣丫鬟,下了車也是盯著車夫很是看了好幾眼,待那丫鬟叫了兩聲「姑娘」才轉身進了客棧。 清秋任白露跟掌櫃的商量騰不騰得出上房,獨坐一邊深思。剛剛下車時見到了趕車的劉三兒,身量不高,一臉鬍子拉碴,看上去極其老實,她實在想不出就是他和白露一起裝扮的婆媳二人。突然聽到那掌櫃地吹噓這家西城客棧是雲州最大的客棧,雲州是哪兒?去順城必經之路嗎?她不敢確定,這一趟出門才發現自己太無知。 上房騰出來了,其實有銀子就好辦事,清秋看著白露將一錠銀子交給客棧掌櫃,不禁摸摸自己身上的錢袋,沒有人趁她昏迷的時候拿走,其實不過是幾張銀票,估計也入不了天府人的眼。可即使她能擺脫天府的人,又能過上多久的安穩日子? 白露不時地請她示下,吃什麼,喝什麼,可要去馬車裡拿自備的被褥。清秋不懂是白露太入戲還是自己無法坦然接受受人擺佈的事實,只是點頭或搖頭,並不想多說什麼,只用了些飯便說不舒服早早睡下。 劉三兒是車夫,睡的是客棧通鋪,白露的身份是丫鬟,自然與清秋一個房間,好隨時服侍,若說得難聽些,是監視。許是睡了太久,清秋沒有一絲困意,各種紛雜的念頭在腦中徘徊不去,無一不跟世子有關。他有沒有繼續派人找她,還是說皇上已賜下旨意,他已開始籌備大婚?東皇林那晚她有備而去,照樣失意而歸,不是為看到世子與康家小姐在一起而生氣,而是不想再為原本就苦守著的感情再加重負,人家都訂親,人家都嫁人,怎麼到了她頭上就那麼難?相夫教子的安穩日子與她無緣,她留在那裡被人冷眼相看又有何意義? 她這邊想著心事,白露卻以為她已入睡,悄悄地起身出門。清秋一時緊張莫名,到底她要做什麼呢? 白露輕身來到客棧後院,馬車便停在這裡,兩匹駿馬早被拉去馬廄,車前站著一人,正是車夫劉三兒。她冷冷地問:「大晚上不睡要我來這裡做什麼?」 閒愁且拋一邊 「還不是為了那位。」劉三兒抬了抬下巴,意指客棧樓上房間裡的清秋,深深地歎了口氣:「你們在馬車裡的話我聽得清楚,為何騙她說要去順州城,這才到雲州,她早晚得知道路不對,屆時又該如何?」 如何?白露眉頭一皺,她不是沒有想過,可瞞得一時是一時,難不成要她去告訴清秋,世子爺想把你匡回北齊?此番她出門是宗主直接授命,劉三兒雖然是護衛隊中的好手,卻得聽從她的號令,何時輪到他來質問自己。當下冷笑了聲:「怎地,你有辦法?」 劉三兒搓著手哈著白氣,出了個主意:「白姑娘不是有迷香嗎,直接把她給迷暈了一路帶回去,省心又安全。」 即便是天氣晴朗一路順當的時候,從雲州往北齊也得月餘,總用迷香吊著,不死也得去半條命。她剛才出房時曾猶豫了下,怕把清秋一人放屋裡不妥,最後還是沒用迷藥,太過頻繁沒什麼好處,深更半夜料她也跑不到哪裡。聽了劉三兒的話她頓時沒好氣:「得了吧,萬一有個好歹,我拿什麼向宗主覆命?若是沒事,我便回去了。」 她說完便要走,劉三眼珠一轉又道:「且慢,白露姑娘就不為自己想想嗎?」 白露停住腳步,回過頭來:「你這話是何意?」 劉三一臉愁意地道:「不知白姑娘想過沒有,宗主身邊還有一位雪大家,那才是正經的當家主母,若回去後讓她知道是你我二人出了大力,記恨上我們,可如何是好?」 自古以來正室為大,任你是多受寵的妾室,在主母面前就會矮那麼一頭,劉三兒的話不無道理。白露並不知清秋與宗主之間有何淵源,只知此女是南齊那個殺神世子跟前受寵的女人,初初知道自己的任務時,還以為宗主要用此女來要挾衛銘——畢竟男人都挺在意這種事。後來發覺不是那回事,宗主大費周章地要把她平安弄回北齊,還特地囑咐她儘量事事別違清秋的意。清秋到底是誰呢?世子府的廚娘?衛銘的寵妾?宗主的……她忖了又忖,還是道:「宗主對這位清秋姑娘很是重視,你我小心行事便妥。」 話雖如此,她也心中有了猶疑,想那劉三兒不過是個護衛,卻能說出這樣的道理,真不容易:「你倒是想的周全,哪位高人指點的?」 「這些都是我出來時,宮護衛的交待,我尋思了一路,拿不定主意,才來找你商量。」至於宮護衛的具體交待是什麼,只有他知道。 宮海一直跟在雪芷身邊,這些他們都知道,若是真等回了北齊,莫說宗主行賞,怕是連個好下場也沒有。白露心煩意亂起來:「商量什麼,難不成要咱們把這女子殺了好讓那位主子開心?」 「這自然不成,我是想著你也別瞞那女子說去什麼順州,直接告訴她宗主要將她帶去北齊,若她同意的話,宗主又何須要咱們誘她去什麼順州,定是知道她不會同意。若是一聽這是往北齊去,她定會想法子去北齊,更不會與你我同行,到時候她走她的,我們走我們的,回話就說吃不准宗主的意思,不敢對她用了強便是。」 劉三兒這番話正說進白露心坎裡,但她還是不敢魯莽行事:「不成,宗主還是會怪罪你我。」 「這兩日白姑娘你都有傳消息回去,如今大雪封路卻是不能夠了,咱們只說等不及示下,那姑娘性子倔強,傾刻間便有性命之危,顧不得許多便可。」 「這算什麼餿主意!宗主豈是好唬弄的!」白露知道自家主子的手段,她就怕宗主太重視這個女人,會親自過來查看,或者與那女子再度相見,兩相一對便露了餡。 「咳,不然你就等著那女子知道實情後看她會如何反應。」反正他還有後手,宮護衛交待的事,他總要辦得妥妥貼貼才行。 「現下只能顧著一頭,將來的事,將來再說。」白露突然覺得鼻尖一涼,天上竟又飄起雪花,她不由低低咒了一聲,但願別困在這裡走不得。大過年冒著嚴寒得出來辦差事,還是件兩頭為難的差事,真不知該拿房裡那位怎麼辦。 等回到房裡卻發現空無一人,白露心中一驚,慌了起來,正想去找,回身發現清秋捧著燭臺站在房門口,臉色如常地問:「你怎麼了?」 「沒事,姑娘去了哪裡?」 「掌櫃的讓夥計送來祭灶餅子,我才想起今兒個正是臘月二十三,如我這般常年在灶前做活的人,必定得去祭拜一下才成,便往廚房走了一趟。白露姑娘你又去了哪裡?」 白露無言以對:「我……睡不著,就去外面看看,對了,外頭下雪了呢。」 「嗯,我聽夥計說,要是再下,你我就得困在這裡不能走了。」 「是嗎?」白露沉吟不語,她不知道,明明是稚齡的外表卻一副深思的老成模樣,看起來極不相符,只一心想著接下來如何,若在這裡困上幾日,少不得讓清秋知道這雲州是何地,他們要往哪去。 清秋背過身去冷冷一笑,适才她趁白露出去的功夫,往樓下去了一趟。被老天留在西城客棧的人不在少數,堂前還有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商量何時才能上路,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她一番打聽才知道雲州竟是偏離了她想像中的去順州的路線,順州向東,雲州是往北去,即便是為了躲避世子府追上來的人,也不至於繞到北邊再拐回去,那個白露竟面不改色地騙她說是護送她去順州, 形勢比人強,清秋不在乎甯思平想要做什麼,怎麼擺脫眼前這兩人才是最主要的。今夜是小年夜,可她卻在這裡,與稱得是上陌生人的白露在一起,老天的安排著實讓人意外。 西城客棧的掌櫃笑眯眯地看著雪花不斷飄落,心中默默求老天一直下,客棧的生意能一直好到來年,轉身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卻是前天夜裡來投宿的那位客人,雖說如今只是穿著普通的布衫,但光看來時乘坐的馬車和帶著兩個僕人,便不能讓人小瞧,這兩日住在樓上的天字號房,樓都不曾下過,連那兩個僕人也不常見。 「這位……」掌櫃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她,只見她一頭秀髮結成辮子,另用了一根玉簪綰起,既不象閨閣女子,也不是尋常的婦人妝扮,只得含糊地道:「客人有事嗎? 清秋點了點頭,略帶一絲窘意道:「我有件事,想麻煩掌櫃的,不知方便不方便。」 「請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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