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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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娘子眼中,但凡行人上路,無不帶著包裹,可清秋打扮怪異,粗布衣裙擋不住腳上那雙繡金的白色絲履,這樣的打扮倒真像是哪個富貴人家出逃的小妾。 隨著她的眼光向下,清秋忙縮回腳,她只來得及在身上套件粗布衣裳,棉披風反過來裹,卻忘了鞋子與衣服極不相襯,訕訕地道:「不是,白娘子休得胡說。」 白娘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確定地道:「剛才茶鋪裡來了一幫人,說是要找如你一般年紀的女子,我還以為……」 清秋手裡的饅頭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眼中似被點了團火苗,第一個念頭便是世子府派人來找她了,第二個念頭是把自己藏起來,最好是即刻從這裡消失。既然已經出來了,她就不想回去,不想面對世子,不想再次回到以前那種空落落沒有著落的日子。 可是,這會兒她該怎麼辦?連白娘子都能看出來她的不對,若真是世子府的人來追她,那麼一眼就能認出她。 白娘子瞧她的樣子哪還不明白,不再多話推她上了車:「我與妹子一見如故,咱們是要一路同行到順州的,自然要互相幫襯才是,你且在裡面呆好了不要下來,我來應付他們。」 這樣可以嗎?清秋坐在車裡心怦怦地跳,耳聽得院內一陣喧嘩,有人喝道:「哪個是越都過來的馬車?」 白娘子的聲音響起:「這輛便是了,幾位要做什麼?」 清秋差點叫起來,不是說幫她嗎,為何上去便出賣她? 「不用你管,讓開!」一陣推揉之聲,還有白娘子吃痛的聲音,清秋心想罷了罷了,何必累及旁人,她出去便是了。正在掀開車篷,卻聽有人道:「車上沒人。」 她詫異地停下動作,等那幾人悻悻地離去後,白娘子掀開車篷笑道:「好了,他們走了。」 這院中正好有幾輛大車,都在此打尖歇腳,誰讓通車大都長得一個模樣,來人見白娘子護在一輛車前,面帶慌張,一看就有問題,自然直接沖著她身後的車查去,定是空空如也。清秋不知說什麼才好,萍水相逢,難得遇上個熱心人,就讓她以為自己是個私逃的小妾又如何,反正大家往後不會再見。 白娘子從自己的的包袱裡掏出雙鞋子,道:「你若不嫌棄,先穿這雙,待咱們到了順州再還給我。」 她當然不嫌棄,剛要伸手接過,但聽得車外一聲冷哼,車蓬被人刷地拉開,卻是剛才的那幾人去而複返,齊齊站在外面看著她們。 為首一人躬身道:「清秋姑娘,請跟我等回去!」 這人清秋認得,是世子的親隨之一,跟在她身邊也有不少日子,他自沙場上下來,見慣場面,稍一細想便猜到有不地戲的地方,玩了一手回馬槍,清秋低下頭,是她騙他們在先,他們定是怕受責罰,才出來追她的吧。 「清秋姑娘,我們出來的早,世子爺回府就會知道你不告而別,這會兒怕是已經在路上往這裡趕,你何必為難我們,下車吧。」 看來他們是在發現她不見後立刻追出來,那麼世子不一定就知道她離府之事。雖明知這些人不可能聽自己的,但還是真心實意地道:「真對不住,這車馬上就要走,我不能留下來,世子爺那邊,煩勞捎個話,就說清秋不配也不想再呆在府裡,可好?」 她話音剛落,一直坐在自己身旁的白娘子卻雙手一揚,激射出一團白霧向那些親隨迎面撲去,沒有人來得及反抗,一個個地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清秋心頭盡是寒意,身子不由往後縮了又縮,想要離白娘子遠些。看著倒在地上的世子府眾人她又驚又懼,這個白娘子到底是誰?半日同行,只當她是個老實巴交的婦道人家,怎料奇變突起,她輕輕鬆松就放倒了幾個大漢,她是誰?為的又是什麼? 白娘子歎了口氣,好像有些後悔出手:「清秋姑娘不必驚慌,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什麼,殺人嗎?」她受了些驚嚇,以致於聲音有些尖,前面鋪子裡人聲鼎沸,半點也沒受到影響,照樣熱熱鬧鬧地,誰也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清秋的頭開始陣陣暈眩,從昨夜到此時的種種景象在眼前盤旋不去,她一定是在做夢,否則怎麼會看到白娘子的臉變得和她一模一樣…… 朦朧中聽到她開口道:「你忘了嗎,昨晚我們曾在世子府見過,清秋姑娘,宗主命我跟在你身旁,助你擺脫這些煩人的東西,他們並沒有死,只是暈過去而已……」 愁困全無消息 衛銘伴駕回城,皇上單留他在宮裡用了午膳才放人,其間並未重提賜婚之事,倒是一向得聖寵的康貴妃賞下不少東西,用意明顯,衛銘不好推辭,只得收下。 出宮回府,宮門外已遇上等候多時的青書,他的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有什麼大事至於青書守在宮外?難不成是清秋…… 她為何要走?粗略聽青書講了遍清秋如何混出世子府又如何離城的事,衛銘皺眉不語,此番是倉促間去的東皇林,一個親隨未帶,臨行前他派人回去通傳消息,清秋不至於因此便離開。 城內已經找遍,甚至連清秋家的老宅,郡王府的衛管家那裡也去找過,都沒有找到清秋。 也許她並不是自己離開,而是被人擄走?想到這個可能,衛銘不由自主便想起甯思平,他讓人寸步不離地跟著清秋,便是在防這位天府主人,他一日不離開越都,便一日不會死心。憂慮之下茫茫然上馬往思秋園方向奔去,全不顧青書在身後連聲呼喚,只在想思秋園這三字的來歷。 思秋思秋,可不正將甯思平的心意表露無遺?他也知冒然前去尋找清秋極為不妥,但此時顧不了許多,打馬在街上奔馳起來。 青書終於趕上世子,喘著氣道:「世子爺,走錯了,小的們已打聽得清秋姑娘走的是東城門,她上了驛站去往順城的大通車,這會兒咱們的人怕是已經追上了。」 「東城門……」他驀地扯韁繩刹住去勢,想起自己回城時便是從東門入城,算時間清秋當時正是在等著出城去驛站坐車,原來他們曾相距如此之近,清秋看著他進城,心裡在想些什麼?聽得有人追去,他心中稍安,突然就發了怒:「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不過是離開兩日而已!」 「青書該死!請世子爺責罰!」 他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折回往東城門,一路上細細盤問才知,清秋並不知他的去向,府裡上下人等只瞞著她一人,為的就是郡王妃一句話。 衛銘沒想到母親居然趁他不在時,來這麼一手,他可以命人跟著保護她,卻攔不住世俗的眼光,他們哪裡會懂她的堅持,她的倔強。只能說母親的目的達到了,不用動一根指頭便趕得清秋出府。清秋看似溫柔細膩,但偶爾流露出來的神情、說的話,都看得出來其實性子極要強,這些日子被自己硬是困在房中,一般人只會認為是寵溺,但清秋不同,她常自嘲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被人瞧不起,如今還沒名沒份地跟他同房,怎麼可能沒有矛盾和彷徨?再加上府裡又無人說得上話,被人如此對待,可想而知有多難過。她那麼怕冷,卻寧可遁入冰天雪地之中也不願再在世子府裡呆著,去意甚是堅決。 衛銘一路馬不停蹄追下去,到了大通車必經之處,只發現幾個昏迷不醒的親隨。大通車早已上路,地上的親隨被茶鋪的主人抬放在屋中尚未醒來。 這些親隨都是跟著他從沙場回來的,個個武功精良,卻連一個女子都沒留住,還中極高明的迷香,真讓人意想不到。衛銘只得抓了茶鋪的人問,卻都說不清個道道,只說他們昏迷後,大通車上的客人也少了三個,一對母女和一個女客。 這兒不過是個極簡陋的小鎮,找不到適用的藥,衛銘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幾人救醒,第二天早上,派去追車的人也回來,正如茶鋪老闆所說,車上沒了清秋和那對母女,被迷昏的親隨說只見到一個陌生女子在清秋身旁,正是那個女子出手下的迷香。 事情好像有些複雜,若清秋是自行離府,為何身邊會多了個女人,而且手段非同尋常,清秋此刻又在哪裡? 世子爺兩三日未歸後,清秋姑娘不知所蹤,這樣的情形誰也沒有想到,郡王妃也沒有想到,她不過是覺得氣悶,不想讓清秋的日子太好過,授意紅玉紫蓮等人晾著她誰也別管,哪料到會有如此奇效。 清秋沒走的時候,她盼著清秋走,可真走了她又覺得不安,仿佛有點怕兒子來找她責問。康夫人親來再提結親之事,又說皇上可能會下旨意,郡王妃只是嗯嗯啊啊應付過去,心想這會兒說賜婚,銘兒那邊能答應嘛?聽說那個清秋路上出了點事,如今是生死未蔔,一連幾日衛銘都沒有再來郡王府,派去請他的人回回來稟都說世子不在府裡,眼看著後日便是新年,想到為了一個走失的廚娘連兒子都見不著,她心中極不痛快,親自過府去找衛銘。 到了世子府她一路直入,在鑒天閣外卻被攔下,那大膽地親隨居然說世子爺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去,她是任何人嗎? 不待郡王妃豎眉怒斥,衛銘已出現在廊下,淡淡地喝退了攔路的親隨,幽幽地道:「母親來此何事?」 他陰沉的眼光在跟著的青書紅玉身上掃來掃去,看得兩人心中發怵,世子爺這幾日沒有心情來處置府中不聽話的人,不代表往後不會,他們平日服侍得是周到,可在世子爺的心裡,他們不忠,逼走了清秋姑娘,雖然讓他們不忠的是他的母親。鑒天閣如今連他二人也進不去,紫蓮等人早被攆出來,世子即使回府也是把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要服侍。 「這……兩府同在一城,銘兒卻幾日沒有去郡王府,我與你父王想念得緊,並無他事。」 「母親且先回去,我還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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