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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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華富貴?清秋只後悔沒有早些走,那時天尚未冷,不用冒著嚴寒受這些辛苦。她多熬了這些日子,多貪戀些世子的溫柔,總覺沒有夠的那一日,到如今不得不走,再拖說不定就要與康家小姐互稱姐妹了。 出了府門不久,清秋不耐煩聽那採買的婆子囉哩囉嗦地巴結她,尋了個藉口說不去,跳下車自行回轉。 望著馬車逐漸遠去,她長長吐了口氣。從此時起,她又是孤單一人了。 走得像是連自己都覺得突然,卻又在意料之中。在這個淒涼的黎明,清秋的心情有些黯淡,她甚至沒能和算得上是親人的老管家打聲招呼,靈玉小姐成親也看不到了,還有茶鋪的趙家嫂子,連往日看著膽寒的鐵血親隨她也想到,這麼著走人,好像有些對不起那兩個還在膳房門外等著的親隨,人家日日辛苦跟前跟後,最後還是跟丟了,希望世子會手下容情。至於世子……一想到世子,她心裡有股不知名的情緒翻滾著,不甘、委曲、怨懟甚至還有愧疚,百味參雜,久久不能平復。可這會兒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把身上的棉披風翻過來穿戴好,低頭默默向東城門走去。 東城門是越都城最繁華的一座,因為通往各處的驛站就在這座城門外,南來北往的人們會在驛站停留,或雇車出發,或歇腳卸貨。冬日天寒,城門要到辰時過半才開,清秋到的時候,已聚集了不少人等著出城。 原來冬天出門的人不在少數,她尋了個不顯眼的位置站著,不大會兒又來了位手柱拐杖的老婦人,與一挎著包袱的女子相依偎而立,看起來是對母女,雖然穿著粗布衣裳,但卻漿洗得乾乾淨淨。兩人不時說上幾句,象在商量行程。清秋聽得分明,這母女二人也是要離開越都,往西邊的順州府去投親,呆會兒要去驛站乘車。反正清秋也不知該去哪裡,順州府三個字進入清秋耳朵後,她瞬間決定也往順州府去。因順州算得是除越都城外,南齊較為繁華的州府,到那裡討生活相對來說容易些。 存了幾年的錢現在拿來應急,將來落穩腳根還得攢回來才行,她只求平平安安到達順州,可老天像是故意跟她做對,就在城門大開之際,城牆外突然傳來陣陣喧鬧,原來是皇上御駕回城,正好到了城門外。 清秋臉色微凝,世子一定也在其中。她沒想到臨走前還會與他有這樣的交集,隨後一臉苦笑跟著其他他跪在路旁的青石板上,迎接君主回城。她把身子壓得極低,不敢抬頭去看。耳邊聽得車馬轆轤之聲經過,還有身邊百姓越來越大的議論聲,皇上的龍輦過去之後,便是那些臣子,不需要伏地不起,大家站起來等著長長的進城隊伍走過,每認出來一位朝臣便議論一番。輪到衛銘騎馬出現,議論之聲夾著叫好聲,清秋看著騎馬入城的世子,心中又是驕傲又是苦澀。不論從前,還是以後,她永遠不可能與他站在一起,他們之間就象此時這種狀況:他高高在上,而她則卑微地,遠遠地看著他,有緣卻無份。 出城門時清秋滿心傷感,想著剛剛過去的世子,那對母女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站在驛站門外的土場上,望著大大小小的車輛,清秋犯了難。就算是早先問過蘇妙出門是個什麼狀況,一旦真正面對這樣的場面,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身後一聲「借過」驚醒了沉思中的她,她往旁邊讓了讓,驚喜地發現身後是那對母女,只見她們逕直往一輛大通車走去,同車把式說了幾句,又在包袱裡摸索了半天,掏了些碎銀交給車把式,便上了車。清秋依樣過去交錢,車把式見她只有一人,便問:「往哪兒去?」 「順州府。」 「那便上來吧,還有一個位子。」 清秋來到車廂外掀開簾子,登時吃了一驚,滿滿一車人,分成兩排坐在車廂兩邊,齊齊看著她。果然只有一個位子,恰好便在那對母女身邊,只是太靠邊,最是顛簸的位子。她尚在猶豫,已有人喝道:「要上便上,站在那裡算什麼,想凍死人嗎?」 清秋連聲道歉,扒著車蓬上車坐好。這輛大通車已拉滿,車把式揚鞭駕車出發。 涉世未深之人 馬車由慢變快,行駛在平穩的官道上,南齊富足,故在州府相通的道路上極下功夫,年關將近,這車上客人大都不是越都人,坐車趕回家去過年,會在沿路挨個下車,真正到順州府才下車的,只有清秋與那對母女。 雖然一夜未睡,清秋卻沒有困意,默默忍著顛簸之苦,她輕輕地把車篷掀拉開一條縫,遠遠地似乎還能瞧見越都城高高的城樓越行越遠,心中滿是苦澀。 車上的人漸漸地熟絡起來,畢竟還有幾天的路要同行,有健談的商客開始講自己經商的見聞,車廂裡再熱鬧,故事再精彩,也無傳進清秋的耳朵裡。她身邊那對母女不時偷看她幾眼,其中女兒年紀不大,卻挽了髻,一身婦人打扮,見清秋孤單,顛得臉色發白,動了惻隱之心,往裡擠了擠道:「妹子,來,往裡面坐坐,你的臉色可不太好。」 清秋摸了摸自己的臉,垂下頭緊緊攥著衣角,嘶啞著聲音道:「多謝。」 「我瞅著你連個包袱也不帶,真要去順州?」 清秋勉強笑了笑,她只顧著離府,心裡亂糟糟地不及多想,包袱也不方便拿:「自然是往順州府,出來得匆忙,只好半路上再買要用的。」 「天寒地凍,我們是要跟家人團聚,你去做什麼?」 「我……也是去投親。」 可她哪裡會有親戚在那裡,這會兒功夫也不知世子回府沒有,她身在車上,心卻是仍留在世子府。她就這麼著走掉,世子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難過?他會記得她到幾時?郡王妃自然是再高興不過的,也好,起碼她的走高興的人多些。 身邊的婦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著話,清秋無心與人說話,但又不好不理睬她,半天才知道這女子夫家姓白,人稱白娘子,那老婦卻不是清秋以為的娘,而是她的婆婆,老人家思念兒子的緊,此行是去順州與在那裡做工的兒子團聚,過個團圓年。白娘子的熟絡並不讓人討厭,清秋儘量表現得自然,只是在被問到怎麼稱呼時,猶豫了片刻才道:「我夫家姓衛。」 聽著白娘子叫她衛娘時,清秋嘴角勾起淡淡的苦笑,她幾曾有福氣到嫁人,但知自己的樣貌絕對不是還未出嫁,更不想讓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她為何至今未嫁,不得已才扯了個謊。但願她有真嫁個姓衛的夫家,可以做個名符其實的衛娘。 大通車白天只停一回,找個空曠的地方讓人馬稍作休息,等著馬兒喘息飲水,補給草料。有時候停在半路人卻不如馬,大都帶著乾糧,大家啃上幾口便完事。清秋連包袱都沒有,那裡來的乾糧。幸好這趟停在一個小小的街鎮,有食鋪有客棧還算熱鬧。清秋就地買了些常用的物品,又買了些乾糧裝好,放到停在院後的車上。 跟著世子久了,嘴也跟著挑了不少,以她成日混跡美食堆的眼光來看,這些饅頭沒有一點味道,可往後的日子裡,要用銀子的地方太多,她得省著點花。車上的人都還沒有回來,她拿了個饅頭靠著車轅耐心地等。忽然,白娘子神神秘秘地來到她面前:「衛娘,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私逃出來的?」 私逃?這是哪的話,清秋不解地看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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