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
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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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惱怒地抓緊被子,看得甯思平轉過頭去,然後披衣而起,有些自嘲地想,感情她的房間成了爺們的玩樂之地,想來就來,想去就去,檢查窗子關沒關一點用也沒有。慢著,自從上回出事後,除了鑒天閣入口處,每晚窗外的園子裡,必定有人守著,那麼他是怎麼進來的? 與他坐在桌上,清秋想若不是茶冷,自己要不要遵循待客之道給他倒杯茶水?聽說他傷了很重,失血過多,三天三夜才清醒過來,至今起不了身,但看來看去,清秋看不出他有受傷的跡象,皺眉道:「你……不是受傷了?」 他手撫上胸口,從外面看,確實看不出受傷的樣子,那些並不重要。 「秋秋,我來還是為了讓你跟我走的事,那日你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我想說的是,迎娶雪芷不過是為回來這裡找個名目而已,畢竟以我現在的身份,再隱藏身份也不太方便。」 半夜三更無聲無息出現在她床前,竟還是問這樣的問題,清秋著實想不通,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叫出聲,是看清了他是誰,念在兩人相識一場,還有他如此古怪執著,她選擇了沉默。他說娶雪芷只是因為需要個名目,她一點也不相信,他們是如何相遇如何在一起的,她聽也不想聽,與她何干? 想了想她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這個問題甯思平從來沒有想過,在他心目當中,清秋一直都是那個叫著他「平哥哥」,拉著他問東問西的女孩,一心等著極笄後嫁給她的女人。可他在她將要及笄那一年,離開了她,如今回來,還是為了迎娶另一個女人,說到底他欠她太多。他無限憐惜地道:「難道還用問嗎,我對不住你,當年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走,想要解釋也說不清楚,那會兒連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也不清楚,只好讓你別等我,沒想到……要你等到現在,我實在過意不去。」 她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不可思議地笑了笑才問:「你說,我然等你?哈,真是好笑,我為什麼要等你?我連你究竟是誰都搞不明白!」 為了見她,甯思平可謂是費盡心思,但上回好不容易才見到她,被她冷言冷語嗆得無話可說,這回親身前來,自是有了準備:「你不會說,根本不認識得我吧,可高弘平就是我,甯思平就是高弘平,如果你需要證明,我會證明給你看。」 她眼神複雜地看了他好久,最後終於承認:「就算你是他,那又怎麼樣,你沒死,太好了,這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幸事。不過沒想到甯宗主你會這麼想,我不過是守孝三年,錯過了嫁期而已,你也知道,南齊不同與北齊,女人年紀一大就難找夫家,這樣就是為了等你?」 她說這些都是真的,未婚夫婿突然要去送死,她也沒必要哭著喊著跟了他去,來個殉情什麼的,死就死了,她還有病入膏肓的老父要照顧,連想他的功夫也沒有。這兩年一直沒能找到個好人家,把錯都怪在他身上時,倒是會想起他,在心裡罵罵他,除此之外,她沒覺得自己對他念念不忘的,倒是乍聞他還活著,怨氣重了幾分。 見他低頭不語,清秋又跟著來句:「甯宗主你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還有這麼高的功夫?想來遇刺受傷也是假的吧?高明,不知這般行事為了哪般?」 傷勢是真的,不過是傷在他的替身身上,刺殺之事前幾日,他早已去往隱蔽在南齊各處的聯絡點,卻不能告訴她。只覺心裡五味陳雜,半天才問道:「秋秋,你就一點也不在乎我這次回來找你?就算是我對不住你,現在當給我個機會補償你,可好?」 清秋歎了口氣道:「甯宗主,我們不要再說這些好不好,你不再是高弘平,我們之間也沒有了婚約,確實再無必要談及往日之事,還有,雪芷對你情真意切,早早迎回北齊,過你們的日子吧。」 見他低頭不語,又勸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了,當注意言行才是,今後也別再來,若讓人知道你當年的身份,對你對我都不好。」 她言盡於此,別的話不想再多說,甯思平低低地道:「你竟這般不想見到我……」 突然皺眉道:「只怕是為了那個世子衛銘吧!」 清秋微微一怔,他竟知道些她與世子的事,只是這事她不想提,淡淡地道:「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秋秋,你真決定給他做妾?」 妾這個字眼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壓抑著怒氣道:「你胡說什麼?誰要給他做妾?」 她命薄不假,可還沒墮落到給人家做妾去。 「難道不是嗎?衛銘的動向我們一直都注意著,不知哪裡傳出的消息,他的愛妾近日要過生辰,而他卻犯愁不知送些什麼給她,聞風而動,想巴結他的人聞風而動,盡揀些貴重的新奇的送來,名為祝賀芳辰,其實都是沖著世子大人去的,你……竟不知道?」 清秋訝異,原來那些東西都是別人送來的。她拿起桌子上那個純金小獸,睡前順手扔到在桌上,甯思平看了看道:「這是迎香獸,本身倒沒什麼,就貴重在那顆石香木做成的珠子上,珠子顏色暗紅,乃是上品,送禮之人倒也真捨得。」 隨著他說的話,清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訝異,最後把那迎香獸扔到一邊,撇了撇嘴道:「那是他說的,我沒打算做誰的妾,包括你在內!」 是啊,即便跟他去北齊,雪芷也在,難道她就是個做妾的命? 甯思平聽她說不會嫁給世子做妾,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地道:「可他明明對你……」 「對我如何?難道我就不能有個人喜歡?這些年我跟野草似的自生自滅,但凡對我有意的,不是家裡幾個老婆的,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正經人家嫌我是望門寡,老姑娘,這真心或假意,又怎麼樣,世子喜歡我,多好啊,我感激他,回報一二,過兩天舒心日子罷了,這樣也不行?我不過是想得人真心相待而已,要求不高吧?」 這個點上地龍早已停放熱氣,但覺一室清寒,清秋說著說著有些發抖,她也不知是太過激動,還是真的發冷,有些說不成話,她倒情願他當初死在了邊關,心裡竟有些恨意,他還回來幹什麼?又或者他要娶妻生子行大運,好好地呆在北齊做他的天府主人不成嗎?幹嘛回來一口一個秋秋地叫著,口口聲聲說要補償她,還拿她要當人妾室來讓她難堪! 甯思平默默在心裡說道:我也是真心。他想到清秋說活得如同野草般自生自滅,心裡陣陣發緊,竟不知她心中的傷這麼深,還有望門寡,都是為了他,清秋才落了這個名聲。他微閉上雙目痛心地道:「即使他是真心,那你真就打算這樣跟了他?」 「不勞甯宗主掛心,你請吧!」 清秋無力再應付他,若他再不走,她便要去喚人! 趕走了甯思平,清秋無力癱倒在床上無聲流下眼淚,這幾日她一直在逃避這件事,逃避自己對自己的盤問,沒料想居然還要被他逼問! 早先的時候,她想的就如同對甯思平所說,世子對她確實不錯,她暫且不想太多過幾天有人寵有人愛的日子,雖然不確定這是不是世子一時起意。也許到最後她終將離去,或許心裡對他的喜歡會越來越多,可也不至於不計較名份留下來,過著隔三岔五見上他一面的日子,但將來再說吧,哪怕這個將來就在明天。就這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拖了一天又一天,如今聽說外面已傳了開去,她未定名份卻被人當成了妾,只怕大家都認為,她只能做個妾。這個字眼太傷人,可事到如今,她如何能清高地對別人說,才不要做妾,她要的是明媒正娶,真心相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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