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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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妃問起病因,大夫拈須道:「瞧郡王的情形,脾虛泄瀉,一味丸痛泄便可醫治,當是吃食上未有在意,或者今日可曾吃過什麼寒涼之物以致有此症狀。」 郡王妃叫過二夫人,恨聲道:「郡王今晚是在你這裡用的飯,吃了什麼你心裡清楚,快說說罷!」 二夫人本在心裡驚慌,滿心想著是郡王妃惱她才讓人使了什麼手段來陰她,聞言回想郡王吃了什麼,又叫來綠珠問話:「晚飯是膳房送來的,對不對?」 那綠珠每到郡王來春梨院,必定換上新衣戴上滿頭珠翠,這會兒情急之下,未換回平常所穿衣物,還未等她說話,郡王妃一拍桌子:「你叫什麼名字?這般打扮,當自己是哪房主子嗎?」 嚇得綠珠跪倒在地,哀哀求饒,二夫人恨她不爭氣,插話道:「還不快回話,王妃問你那飯菜是膳房送的嗎?」 「是,自然是膳房送過來的。」 「都是什麼菜,怎麼你家主子吃了沒事,郡王吃了倒出事,嗯?」 「我……跟往常一樣,沒,沒什麼不同。」綠珠心中驚懼,已完全想不起來今天晚上膳房送的什麼,她就怕最後倒黴的是自己。 二夫人還算鎮定,仔細回想了一下道:「我想起來,郡王腹餓,我讓綠珠催飯的時候,膳房正好有人從給世子送飯,便先讓郡王用了。」 「銘兒?莫不是胡說,他今晚並不在府裡,午後約了丞相府的公子外出,哪裡用得著送飯。」 綠珠終於想起來這茬,呼天叫地起來:「千真萬確,正是這樣,王妃,那菜是膳房的丫頭叫含煙的,是她給送過來的,求您明鑒哪。」 郡王妃微合眼瞼,心中暗歎,這倒查到膳房去了,不能就此治那個狐媚子一番,叫人好不甘心。她讓人喚了膳房人過來細問,才知含煙送給世子爺的飯菜,是世子爺上午就定好的單子,不過沒人通知膳房晚上不用給他送,故讓綠珠碰上,她仗著自己的身份高上那麼一點,知道世子爺不在府裡,便以郡王腹餓為由截了下來。 郡王是吃了頭盤,也吃得很香,麻得很過癮,以至於把那一壺微溫的茶水喝得一乾二淨,連道廚子手藝見漲。二夫人也知上次郡王召見廚娘的事,心中一凜,就怕郡王再為了一道菜喚那個膳房管事來見。若清秋如綠珠一般,是個有心攀高枝的下人,一眼望去跟那明鏡似的,她倒不擔心,郡王雖然有些花花腸子,但對府裡的丫鬟,卻沒有那種心思。可這個清秋,半分也瞧不出心意,眼瞅著不像是一般人,她可不想有人步她的後塵,一下子就成了府裡的三夫人。 沒料想晚間出事,竟查到了膳房,心中一喜,說話聲音也亮了些,瞪了眼綠珠讓她爬到一邊去,專看郡王妃會如何處理。 清秋是最後被叫到春梨院的,進門看到膳房幾人如含煙、凝雨、大廚等人都在,心中有些過意不去,自己胡鬧,卻累他們夜裡受驚。在路上她已聽那個大丫鬟講了今晚的情形,原來沒放倒世子,卻放倒了世子他爹。這可有些麻煩,郡王出事,可大可小,若是世子,他定會想到是自己定的菜單沒有寫明,大概不會把責任都推在膳房,可是郡王無辜受累,讓她的心七上八下,暗暗祈禱老管家一定要在場,千萬保她一命。 她先是裝傻充愣,對郡王妃的問題回避,後又把錯推給了世子衛銘:「冤枉啊王妃,平日都是世子下了單子,膳房照單子做出來,不敢有別的心思。」 心裡卻在猜想會不會挨頓板子再攆出府,她倒沒有算上這點。 「清秋,你究竟往菜裡放了什麼?」 「我沒有,我……」她百口莫辯的樣子不似作偽,郡王此時虛弱的發話:「算了,許是銘兒久不在家,吃得怪了些,我一時不適而已。」 郡王妃雖心中有一點點感激這件事及時發生讓郡王留宿不成功,但也不願放過清秋,她終於找到藉口趕她出府,再不用費心思給她提親,不依道:「不行,得查清楚才好,你是千金之體,萬一哪天又出了紕漏,那可就晚了。」 清秋一驚,看來今晚之事不會善了,郡王妃認了真,她偷偷抬眼在人群裡掃,想看到老總管的身影,可惜,只看到二夫人眼中那抹得意的精光。她略一想便想通二夫人在得意什麼,這兩個女人前幾日還非要給她提親,今日倒全都存了一樣的心思。 這時候大夫發話,細問她今晚膳房給世子爺做的是哪道菜,她自然記得清楚,細細說了,當說到最後那壺茶水時,大夫凝神想了一想,終是想起一點,問:「那魚羹裡可放的有花椒?」 清秋心頭微動,知這大夫有些本事,便點點頭,二夫人也在一旁細聲細氣地道:「是有,郡王吃得連連說嘴麻,不過是極香的。」 「這便是了,款冬花與花椒不可同食,否則會腹中難受,不過卻是無妨,王妃勿要擔心。」 王妃冷哼一聲:「不擔心?郡王如今已出了事,難道還是無妨?這等惡毒心腸,還是拖出去打些板子再轟出王府去。」 清秋一陣暈眩,幾乎暈倒,心道:「我命休矣。」 只好急急解釋:「王妃饒命,我原不知這花椒與款冬相克,實屬無意,求王妃恕罪!」 她只不過想趁著犯個小錯被趕出府便可,誰料女人狠毒起來,什麼都不管不顧,這下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還未成過親,沒嫁過人,這一頓打不死也得半條命,有得受了。離府開豆腐坊還得一頓暴打,這代價過於大了。 那廖管事便是曾向她求親被砸了幾鍋底的男人,他早想報復清秋,不過礙于老管家,一直沒敢動手,這會兒得了郡王妃的令,哪裡還會客氣,吆喝著人上前拿清秋。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清亮的聲音喝道:「住手!」 清秋正在心裡哀歎世事難料,她知道今天背,只是沒想到會如此背,僅僅因為心情不好小小發洩一下,就出了這麼大的事,那些菜怎麼會進了郡王的肚子呢?真是自作自受。離開郡王府也不是什麼難事,她偏偏搞出這些事來,自作聰明,且來搭救她的應該是老管家,怎會是世子爺? 上房的隔間裡人滿滿站了一屋,聽到衛銘的聲音,忙給他讓出條道來。 衛銘剛赴宴歸來,宋珙午後送來帖子,約他去上林苑,那裡多的是醇酒美人,兩人從前便是相識,且是在上林苑相識,此次再游舊地,衛銘沉靜有餘,氣度溫和,宋珙不住嘲笑他假正經。其間講起今日府中孔良年與清秋相親之事,當做笑話來講,衛銘聽得有趣,也是哈哈一笑,聽過就算。回到王府已是深夜,才知府裡出了事,還與自己有關。他在房外聽了片刻,已知大概,見母親要下狠手處置那個叫清秋的廚娘,正在心中猶豫時,便已不聽使喚出聲阻止。 郡王妃叫了兒子進里間,眼中有淚:「銘兒,快來看你父王。」 衛銘上前查看,見郡王精神還好,又輕聲道:「我已聽得清楚,不過是意外,此刻已經很晚了,不如先讓父王安歇,有事明日再行安置。」 郡王也過已緩過勁來,他只覺面上無光,煩亂不已,吩咐下去:「都散了吧,又不是大不了的事。」 眾人聽令,忙從隔間裡退出去,郡王妃卻留下了清秋和李大夫,她斜睨了眼想上前照顧郡王的二夫人,看到她也轉身離去,才輕咳一聲開始發話:「銘兒,若此次不嚴懲,今後這膳房的飯菜如何能讓人放心,哼,竟用上了相克之物,真是其心可誅……」 「哦?母親,那菜是我開了單子讓她做的,只是沒想到父王吃了。」 這個兒子不貼心,郡王妃有些無語,總不能怪來怪去,最後怪兒子害了老子吧。 她還想再說什麼,衛銘已上前扶住她:「母親也乏了,還是讓人上些燉品,鬧了半晚,定要補上一補才可。」 「膳房出了這事,哪裡還吃得下。」郡王妃不願駁他的面子,就著兒子的手重新入座,見人走得差不多,問道:「清秋,我問你,你當真不是有意?」 清秋一直靜靜立在一旁,腦子裡亂糟糟的,愣了一刻才回道:「當真不是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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