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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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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慶至此終於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心中對祁舜這位年輕少主更加佩服得五體投地,由衷說道:「皇上運籌帷幄,臣實在佩服!」 三人正在說話之際,一名兵士匆匆而來,跪地向祁舜行禮叩首後,轉向顯慶說道:「屬下有要事急稟大將軍,荀國軍隊原本駐紮在三裡開外,他們似乎察覺晏口城中有變,正向我們開拔過來!」 兵部尚書與顯慶對視一眼,果然不出他們所料,荀國將領發覺晏口城中有變,惟恐祁國趁此機會控制衣國全境,因此不遺餘力地對他們進行打擊。然而,為了保證祁舜東進直取衣國都城的計劃不受影響,就必須將荀國大軍牢牢堵死在晏口城外,這一仗可謂十分艱難。 部尚書向前從容邁進一步,向祁舜說道:「老臣斗膽一戰。臣跟隨先帝征戰多年,長於防守而短於攻城略地,跟隨御駕進攻衣國都城的先鋒官非顯慶將軍莫屬,老臣就留精兵十萬在此駐守,力保晏口不失。」 祁舜劍眉升起淡淡的陰鬱之色,應道:「准奏。十萬人馬或許少了,留二十萬備戰。」 兵部尚書神情堅定,倔強地搖頭說:「想當年臣已五萬兵馬駐守關外那一戰,先帝甚是稱賞,如今豈會輸于當年?皇上御駕孤軍深入衣國境內,應該多帶兵馬隨行護駕。據探子回報,荀國大軍不過十餘萬眾,臣留十萬足夠了,皇上不需要為臣擔憂。」 祁舜眸光在他蒼老卻堅毅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瞬,沒有再反對他的提議,只道:「荀軍不可輕敵。此地乃三國交界之所,荀棲鳳隨時可能調遣兵馬前來支援,尚書大人請多加小心。」 兵部尚書接過顯慶遞來的軍中令箭,向祁舜輕施一禮,說道:「老臣今日在此立下軍令狀,誓與晏口城共生死存亡!」隨後與那名兵士大步流星而去。顯慶原本年輕氣盛,得知祁舜如此精心部署擊破衣盈風等人的合謀,大戰當前,心情早已躍躍欲試,向他說道:「臣亦請戰為東進先鋒官,誓破衣國都城!」 祁舜轉過身,隨身佩帶的軒轅劍鞘在陽光下閃爍出一道刺眼奪目的金色暗芒,他昂首遙遙鳥瞰衣國全境,用一貫的冷肅聲音說:「傳令三軍將士,祁國生死存亡自今日始,只許前進,不許敗退。殺敵一人記功勞一件,日後作為封候晉爵之憑據,戰場上膽敢後退一步或臨陣脫逃者,一律殺無赦。」 20、邊關 臨安西郊外,落葉成陣,秋風蕭索。 一列旌旗招展,由數十名祁國皇宮侍衛組成的隨行隊列緩慢地移動著,為當中一架朱紅色的錦輿護駕,隊伍如一行孤雁穿過祁國境內官道,目標正是與燕國交界的山河關。 雲蘿身穿著一襲朱紅色的錦衣華服,靜靜端坐在錦輿之內,神情雖然寧靜,眼神卻佈滿了憂鬱和哀傷,她默然片刻,低頭展開膝上放置的一個錦緞包袱,指尖輕輕撫過那套祁舜登基時所賜予她的「霞光錦」,除了這件華服之外,她沒有接受永妃賜予她的金銀珠寶,也沒有攜帶祁國皇宮中的任何一件華麗衣裳。 小雨與小翠奉旨從花溪返回陪伴雲蘿遠嫁,一左一右坐在她身旁,她們二人驚聞祁舜竟然負心薄情對待她,雖然覺得十分意外,但是她們身在宮廷,心中更清楚帝王家子孫自古以來的風流行徑。面對此情此景,她們除了盡心侍奉雲蘿、偶爾溫柔勸解她幾句之外,對此事皆是愛莫能助,也不敢問雲蘿為什麼肯應允燕國的婚事。 小雨緊抱著雲蘿最喜歡的那一架楠木琴,她不忍心抬頭看雲蘿悲傷的表情,強作歡顏說道:「公主常說琴為知己,奴婢一直替公主好好保管著它,公主帶著它一起去燕國就不會寂寞了。」 雲蘿終於將眸光轉過,溫柔地看向楠木琴,對小雨說:「你說得對。只要有你們在我身邊,無論在哪裡,我都一樣開心。」 小翠趁機將那件「霞光錦」收入包袱中,取出另一件略厚的披風,試探著問:「最近天氣有些涼,公主應該多加一件衣服才好。」 雲蘿任由她替自己將那件桃花色披風披上肩頭,果然不再關注「霞光錦」,只與她們二人閒話,仿佛真的遺忘了那些往事。 隊列越往北行,氣候越是寒冷。 她們一路走走停停,數日後抵達山河關前。早有守城的兵士收到訊息,山河關總兵聽說太妃降旨讓慶安長公主如約嫁往燕國,親自列隊相迎,率領一干守城士兵在關前迎接候駕。 和祥奉永妃之命一路護送雲蘿到山河關,眼看離別在即,隊列再往前行便是燕國地界,他心頭霎時湧起一陣莫名其妙的苦澀感覺,躬身走到雲籮的錦輿前,說道:「奴才啟稟公主,前面就是山河關,關外地界皆屬燕國。太妃與燕國太子相約在山河關相見,奴才只能送公主到此地了。」 雲蘿一路恍恍惚惚,此時聽見和祥的聲音,才如夢方醒一般,她伸手掀開錦輿側面的小窗帷幔,眼帶愁緒凝望莽莽蒼蒼的連綿山脈,不禁黯然神傷,一旦走出山河關外,從此就不再是祁國的「慶安長公主」,而是燕國後宮中的一名嬪妃,翦州路遠山遙,今生今世只怕再也沒有機會返回臨安,沒有機會見到祁舜的身影。 小雨見她悵然凝望的落寞神情,忍不住悄悄拭淚,說不出話來。 小翠心中同樣難過,卻沒有像小雨那樣形諸於外,婉轉提醒雲蘿說:「公主,和祥公公要回宮向太妃複旨,請公主示下。」 雲蘿聞言,示意小翠將錦輿門簾掀起,移步走下錦輿,向和祥說道:「多謝你一路相隨護送,請回宮轉告母妃,我已平安抵達山河關,讓她不必擔心掛念。」 和祥與其他祁國皇宮內侍一起伏地叩首,他低聲稱「是」,依然心有不甘,頓了一頓,終於問道:「奴才再請公主示下,倘若皇上歸來……問及公主今日離開祁國情形,不知奴才如何回話?」 雲蘿的心頭宛如被針尖刺過,倘若祁舜歸來,他得知一的人遠嫁燕國,會如何想?他或許只會覺得如釋重負、覺得終於可以擺脫她的牽纏,甚至,或許不會為她的離去而感到一絲絲的難受?她仰望著天幕中排成「一」字的大雁,聲音溫柔而平靜,說道:「請你告訴他,我自願離開祁國,心中並無牽掛,請他多多保重。」 除了這簡短的三句話,她已想不出還能對他說些什麼。既然已經決定離開,決定放棄,她不需要他為了花溪的那段過往而負疚,留下一抹淡淡離去的背影和一句對他的祝福,便已足夠。 山河關總兵緩步上前,向雲蘿叩首行禮,讓山河關駐守的祁國兵士替換下祁國皇宮侍衛,對和祥道:「請公公放心離開,臣必定遵照太妃旨意,等候燕國太子前來親迎。」 和祥與他簡略交談數語,帶領送親的諸人拜別雲蘿而去。 雲蘿回身走上錦輿時,忽然聽見附近不遠處有一個男子聲音急道:「公主請留步!」 這個聲音十分耳熟,低沉中帶著幾分輕鬆魅惑,雲蘿尚未完全回過神來,眼前倏地閃過一道紫影,一張肌膚白皙、帶著幾分不羈笑意的年輕男子面龐出現在她面前,赫然竟是那日在劍湖偶遇的墨家弟子墨無塵。 山河關總兵日前已與墨無塵照過面,得知他本是天下聞名的墨家掌門人,又是奉祁舜枯木之令前來守關助陣,想必深得國主信任,迅速上前向雲蘿解釋道:「屬下啟稟公主。他是皇上的朋友墨公子,奉皇上詔令前來相助屬下守關的。」 墨無塵在雲蘿面前站定,雙手環胸,氣定神閑地看著她,閑閑開口道:「我們又見面了。原來你是祁國公主。」 雲蘿沒想到會在遠嫁之時、山河關外遇見他,雖然有幾分詫異。仍是禮貌地回答說:「墨公子安好?」 墨無塵用深邃地眼神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注視著她所穿的鮮豔吉服,皺了皺眉頭說:「祁國國君讓我們在此抵擋燕國攻襲,怎麼還會讓你前往燕國和親?兩國交戰之際,你一出山河關便是現成的絕好人質,是誰讓你去做這麼危險又愚蠢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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