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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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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看著他,祁舜也看著她,她的臉看起來蒼白而憔悴,長髮披散在纖弱的雙肩上,仿佛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她的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看向他的眼神哀傷而無助,眸光支離破碎。 距離咫尺間,兩人呼吸相聞。 一股曖昧不明的衝動讓他情不自禁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說道:「看來是有人故意設計為之,如今這落葉宮中也難得清靜了。」 她情急之中將雙手抽離,新修建過的指甲劃過他的手背,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他怔怔地看著自己手背上的迸出的血珠,突然用力將她拉入懷中。他顫抖著雙手撥開她臉頰上散亂的幾縷髮絲,看著她淚痕斑駁的秀美臉蛋以及那兩排顫動的長睫毛,居然舒展雙臂,牢牢地將她圈入懷抱。 雲蘿想起上次在西苑時,自己那樣緊緊擁抱著他,卻被他無情推開,一顆眼淚溢出她的眼眶。她起初掙扎了一陣,漸漸地放棄了反抗,靜靜地向他胸膛依偎過去。自從花溪暫別之後,他們很久沒有這樣親密過,在他如火般熾烈的懷抱中,她感受到了他的壓抑與他的渴求。 月色幽暗,落葉宮的四面宮牆渲染出一大片黑色的隱秘空間,他緊緊擁抱著她,伸手撫摸著她衣衫上用絲線繡出的牡丹花金繡圖案,冷靜的黑眸中透出一種怪異的神色,說不清是內疚、是壓抑、是憤恨還是瘋狂,他猛地低下頭,仿佛失控一般,低頭親吻著她乾涸而冰涼的唇。 雲蘿蜷縮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體溫和他的心跳,眼前的幸福虛幻得幾乎讓她以為這是一場半夜時分的春夢。她忍不住輕輕伸出小指,貼近唇畔咬了一口,那清晰的痛覺讓她意識過來這並不是夢境,擁抱著她的人真真切切就是他。 他低頭看著她純真嬌憨的模樣,冷峻的容顏綻放出一縷淡淡的笑意,黑眸中流露出濃得不可化解的溫柔寵溺。他隨手將她咬過的小指貼近自己唇畔,仿佛那指尖仍殘留著她的唇齒餘香,輕輕舔舐了一下。 那麻癢的感覺讓雲蘿的身子一陣輕顫,更加嬌羞地躲進他的懷裡,呢喃著說:「會癢的……」 露涼如水的秋夜,二人都是衣衫單薄,彼此的肌膚溫度漸漸地傳到對方身體上,一種莫名的悸動在兩人之間霍然升起,花溪的記憶如同清泉流淌過他的心間,又似烈火炙烤著他的靈魂。他懷中那軟玉溫香的身體,如同一朵最誘人的嬌豔杏花,渴望著他的賜予和愛意。她的溫柔正無意中誘惑著他沉淪向天堂,抑或是地獄。 他的氣息漸漸紊亂,聲音帶著幾分嘶啞低沉:「那人剛才有沒有欺負你?」 雲蘿睜大眼睛看著他,搖了搖頭說:「他起初似乎不懷好意,後來只拿走了我的東西,沒有再逼迫我。」 祁舜語氣冷肅而淩厲,緩緩說道:「不管此人從何而來、受何人指使,今夜的罪行足夠處死他一百遍了。我會將此事徹查清楚,將他與那幕後兇手一起治罪。」 他關心和緊張的表情讓雲蘿暗自欣慰,一陣久違的溫暖從她的心底湧上來,黑暗中,她用幾不可聞的細聲問:「你現在不討厭我了嗎?」 他身軀微微一震,起初沒有回答,過了許久才說:「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她伸手環繞著他的長腰,將小臉依偎向他堅實的胸膛,鼓起勇氣說:「那天的事情也許是我不對,我不該冒冒失失闖進去,如果我不那麼闖進去,或許就不會惹你生氣。我並不是故意想讓你難堪,只是想早些見到你……」她想極力向他澄清那天誤闖中宮殿的過失,卻無法假裝出對他和那些舞姬的風流韻事無動於衷的態度,措辭頗費周折。 他凝望著懷中少女委屈而柔弱的眼神,心口不由抽動了一下,打斷她的話道:「我們之間的問題和她們並無關係,那天的事情,我都已經忘了。」 雲蘿低垂著頭,緩緩將手伸向自己的衣衫系帶和玉扣,一一解開,淺粉色的薄綢衣衫緩緩從她潔白的肩頭滑落下來,露出她身體優美動人的曲線和恍若凝脂的肌膚。她任憑赤裸的身體曝露在他眼前,帶著幾分羞慚和無奈,用低若蚊蚋一般的聲音對他說:「只要你喜歡,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他的目光掠過她宛如仙子般玲瓏的體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視線轉向一側,說道:「穿好衣服吧。還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明白?我的確不討厭你,但那不是刻骨銘心的愛與喜歡。我們之間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這麼做根本不會改變什麼,我也給不了你想要的。」 雲蘿搖了搖頭,眼神執著地看著他,強忍著心痛的感覺說:「我不信!如果當初你只將我當作皇妹看待,為什麼你對風菲姐姐和月芷姐姐的態度和對我不一樣?如果你只是我的皇兄,當初在花溪的時候,你不該……」她猶豫了一下,才帶著幾分難以啟齒的羞澀之意說,「不該對我那樣……」 他聽見這句話,眼神冷淡得令人害怕,盯著她說:「你擔心將來對你的夫婿無法交代?還是後悔當初錯許了我?」 雲蘿終於忍不住落淚,仰頭說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從來不想嫁給別人,也沒有後悔過。只要你心裡有我,我願意遵守諾言,即使一輩子住在落葉宮裡也沒關係。可是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又要我遵守諾言?你究竟要我怎麼做,能明明白白告訴我嗎?」 他的偉岸身影在宮燈掩映下顯得更加高大挺拔,聲音更加晦澀低沉,說道:「看來今晚之事果然另有緣故!假如長公主不能忍受落葉宮的寂寞冷清,我會回稟母后儘快替你擇一門婚事,將你嫁出皇宮去。」 雲蘿的心再一次受到重重一擊,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柔弱的雙肩微微顫抖,帶著哽咽說:「你不要誤會,誰說我想嫁人了?我不會嫁給別人的……」 祁舜仿佛無動於衷,不再回答她的話,轉身掀起帷幔走了出去。 雲蘿睜大一雙明眸,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黑色身影如閃電般從寢殿帷幔處消失,快得如同從來沒有來過一樣。她的淚水霎時奪眶而出,粉色的帳幔內依舊殘留著他身上的淡淡熏香氣息,唇間依稀還殘留著他的味道,而他已瞬間不見蹤影。 剛才的他的溫柔擁抱,仿佛真的只是南柯一夢。 她恍惚間頓悟過來,失神地伏在繡枕上,腦中突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漸漸蔓延開來,直深入她的頭腦深處,仿佛一把鋒利的尖刀在撕扯著她的五臟六腑。 雲蘿隱忍不住,失神地用雙頭掩耳,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 這一聲尖叫驚醒了落葉宮的侍女們,她們迅速提燈趕往雲蘿寢殿內,發覺她衣衫盡褪、神情惶恐,窗邊隱約可見幾隻沾染了泥土的男子靴印,地面上隱約可見她的衣衫碎片,頓時嚇得目瞪口呆。 和祥遠遠看見祁舜回到中宮殿內,急忙近前準備侍候他更衣就寢。和祥剛踏進寢殿內室,就見帳幔搖曳不止,空氣中隱隱飄來一陣微醺的氣息,他料想祁舜又在飲酒,於是壯著膽子走近他的寢榻。 祁舜衣衫整齊地斜臥在榻上,劍眉緊緊擰起,英俊的臉上佈滿了疲倦與痛楚之色,仍在低聲囈語著什麼。 和祥隱約聽見他低聲喚著「雲蘿」的名字,揮了揮手讓尾隨而至的兩名小內侍退下,細心地替他蓋上薄薄的錦被,奉上一盞醒酒的梅子茶,輕喚道:「皇上安歇了嗎?奴才和祥在帳外侍候。」 祁舜冷不丁抬起頭來,帶著幾分迷醉之意,問道:「雲蘿……她此刻在哪裡?她在做什麼?」 和祥不敢怠慢,忙細聲答道:「奴才回皇上,長公主此刻當然在落葉宮。現在三更已過,長公主應該在睡夢中。」 祁舜一雙黑眸帶著迷蒙醉色,聲音迷糊而斷續,借著酒力緩緩開口說:「我對不起她……可我沒辦法讓自己不喜歡她……我寧可讓她恨我自私霸道,我也決不能眼看著她嫁給別人!和祥,你知不知道,雲蘿她其實是我的……妹妹……」 和祥知道他喝得有七分醉意,不敢不附和他,只好謹慎地說:「皇上聖明,祁國長公主地位尊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長公主本來就是皇上的妹妹,嫁與不嫁全憑皇上決斷,長公主怎麼會因此恨皇上呢?」 祁舜竟然笑出聲來,語氣卻含著無奈與悲涼,生硬地說道:「在花溪的時候我已經得到她了,如果沒有遇見冷千葉,用不了多久,我就會以大禮迎娶她回臨安來!是他……他毀了我們!」 和祥當日並未隨行花溪,他對祁舜的話似懂非懂,暗自猜想是否三人之間有情變之事發生,仍是安慰道:「皇上息怒。依奴才淺見,長公主性情純真、美貌可愛,冷千葉鍾情於她並不稀奇,不過長公主對皇上的信任和依賴之情,這世間一時只怕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 祁舜仿若不聞,黑眸中迸射出迷亂的光影,狂笑著說道:「縱然她是我的嫡親妹妹,我喜歡她,又有什麼關係?我恨不得一劍殺了那多事之人!他為什麼一定要我知道?」 這一句話如同石破天驚,和祥立刻嚇得面無人色。他的一雙手因為獲悉了這驚天的秘密而顫抖不已,假如祁舜所說的都是事實,雲蘿果然是他的嫡親妹妹,那麼其中一人的身世血統必定大有問題,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看來並不僅僅是名義上的錯誤,而是違反了天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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