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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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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堂休整了兩日,沐昕果然沒來,第三日算著也該去送解藥,我們于龍爪山下分道揚鑣,他們自此將轉赴天山隱居潛藏,而我和近邪返回京城。 分手時棄善不滿,道:「還給他什麼解藥,毒死了是正經。」 我苦笑,「他為人父是不配,死有餘辜,不過久經歷練政務精熟,天下百姓,還是需要個有為皇帝的。」 棄善瞪我一眼,咕噥道:「你就是顧慮多。」想了想道:「谷王那個親信,當日救小皇帝在城門幫過我的那個,我命令他留在城裡了,你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記得找他。」 我點點頭,揚惡過來拍拍我的肩,他難得目有憂色,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歎息一聲,道:「保重,等你回來。」 我看他一眼,目光一閃,笑道:「你也保重。」又拍拍方崎的手,給了這幾日分外沉默乖巧的彥祥一顆糖,道:「遠路辛苦,不要逞強,有什麼難處就直說,大家都會照應你。」 她點點頭,「我們有很多人,而你們,孤身潛回京城,你才是需要小心,不要逞強的那個。」 我笑著應了,又安慰了哭泣著要留下照顧我的流霞寒碧好一陣,賭咒發誓威嚇懇求全用上,終究她們不曾拗過我,眼淚汪汪一步三回頭的跟著走了,我立於草堂前,看著他們遠去,笑容一收,輕喟道:「走吧。」 正午時,我和近邪大搖大擺暢通無阻的回了京城。 進城門時,我看看一如往日的守門士兵,心生猶疑。 進了城,找了家客棧住下,我關上門,道:「師傅,覺得奇怪不?」 他「嗯」了一聲。 我在桌邊坐下,沉思道:「沐昕既然還沒走,父親就應該能猜到我說不定還會回來,為何城門毫無防備?」 近邪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走後,我起身眺望著遠處的皇城,微微迷思,沐昕,你是否依舊陷身于父親宮中? 不多時近邪回來,道:「沐府沒人,正在灑掃,說老夫人和小世子昨日抵京,已接進宮去。」 我一驚,道:「他們怎麼來了!」 近邪卻不看我,只背對我,出神的看窗外景色,我湊過去望瞭望,不過普通的藍天白雲,沒見過,值得看這麼專注? 他轉個身,換個窗戶繼續看。 我觀察他側面,唇抿得死緊,似在——生氣? 無奈一笑,這石頭師傅,誰知道他會為什麼事不愉快,還是辦正經事要緊。 我看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道:「可以出去了。」 *** 當夜,秦淮河畔,約定時間。 一個面白無須,形容精幹,著一身亮藍錦袍的男子,悠悠踱步於河畔,注目著槳聲燈影裡的秦淮金粉,一臉豔羨,卻不挪步兒。 他身後,隱約幾個目光尖銳的男子,混在覓香而來的熙攘人群中。 冷眼遠觀的我們對望一眼,點點頭,按原定打算,分頭行事。 月上中天,秦淮河最熱鬧的時辰,呼盧喝雉,巧笑豔歌,嬌嗔聲攬客聲戲謔聲宴樂聲琴聲歌聲在十裡碧波之上蕩漾得人心中發癢,那白麵人的神色,卻越發焦躁不耐起來。 忽然,他肩頭被人一拍。 目光一亮,立即轉身,然而身後空蕩蕩的,哪有人影。 他的目光移到地下,看見不知何時,地上多了個白粉畫的箭頭,指示著東方。 腳前有個石塊包著的紙團,撿起打開,墨蹟淋漓幾個大字。 「脫去外衣。」 他猶豫了一下,向後看了看,身子轉到一半又忍住,想了想,跺一跺腳,在洶湧的人潮裡脫去外袍。 人潮一湧,他眼一花,下一瞬,他身上不知何時已披上一件灰布袍。 地上又多一個紙團,上書:「走。」 他無奈的再向後看一看,無奈之下只得向東。 人潮擁擠,瞬間淹沒了穿著再普通不過灰衣男子的身形。 他向東,走上一段,再被拍肩膀,地下赫然紙團再現,「錯了,向南!」 於是向南。 氣喘吁吁走上一截,再次被拍,「向西!」 再「向東!」 …… 七八回下來,白麵男子暈頭轉向的停在了一處暗巷前。 極其肮髒的青石巷子,污水橫流,還有些死貓死鳥,在巷角散發著腐爛的臭氣,因其髒亂,無人接近。 那人捂著鼻子,正欲退開,一低頭,看見地下寫著兩個字。 「抬頭。」 呆了一呆,那人抬頭,便見灰石斑駁的牆上,不知道用什麼血,淋漓縱橫的寫著一個藥方。 藥方下還有一行小字。 「此乃解藥配方也,內有珍品藥草若干,須煎熬一個時辰再晾涼後方有藥效,現在還剩兩個時辰,還不速速記下抓配煎熬?耽誤了,閣下十族休矣!」 鮮血淋淋的字體自有壓迫氣勢,那人呆了一呆,突然啊了一聲。 渾身上下一陣亂摸,大約是沒想到我們沒給解藥卻只給了藥方,沒有帶紙筆,急得在地下團團亂轉,汗珠子雨點般滾落。 無奈之下,他還算有點急智,刷的撕下一幅衣襟,狠心咬破手指,對著牆壁,急急以指血記下了藥方。 然後將血書藥方往懷裡一揣,撒腿飛奔而去,跑得太急在地下叭的摔了一跤,他一骨碌爬起來,灰也不撣繼續跑。 我遠遠高坐一處屋簷之上,看著他惶然遠去。 長身而起,我抿著唇,淡淡看著西方,那裡,國公府多半建宅於此。 沐家也在其中。 白日裡,近邪的神情,讓我不安而起疑。 近邪還在帶著那批探子亂轉,我這邊解藥事畢,剩下的時間,便親自走上一遭,看是什麼事,令他鬱怒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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