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煙嬌百媚 | 上頁 下頁 |
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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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心裡頭卻在盤算著,或許明日,就該讓秋靜報備給敬事房,說她天葵來潮,不宜侍寢…… 從乾清官出來,已經過了三更天。 外面的天還是黑的,冬夜森寒,小祿子帶著秋靜來接她,捎來了一頂火炭正旺的暖香手爐。景寧本帶出來一頂,卻糊塗地落在了慈寧官,也不知是不是那去接她侍寢的小太監稟報給小祿子的。 人雖不經事,卻倒還貼心。 「主子,酉時的時候,宣貴人過來找過您。」 隔著窗幔,秋靜沉聲稟告。 酉時……那不是她剛出門,去慈甯宮的時候麼;倒也巧,這博爾濟吉特,兆雅要是再早來一會子,就能碰上了。景寧一邊尋恩著,一邊摩挲著手裡的暖爐,熱氣嫋嫋,掌心早被捂熱了,身上也跟著暖和起來。 片刻,她掀開幔簾,將手爐遞了出去。 「這爐子有些燙人,你替我好生拿著。」 秋靜的臉凍得一團嫣紅,唇瓣也白了,從她手上接過那手爐,未言語,即刻投身承旨。 轎子一路順著朱紅的牆壁走,因著地上的殘雪,抬轎的奴才們走地十分仔細。小祿子送到月華門那兒,就告旨回去了,這時,景寧才複又隔著宙慢,漫不經心地問道: 「那宣貴人來,可有說什麼事麼?」 秋靜搖了搖頭,須臾,又反應過來她看不見,複又道:「沒,不過,臨走時,正好碰上了前來接您的李公公。」 景寧正要提這事,聽秋靜說到此,便要開口問她為何不將人留下,卻又聽她補充了一句。 「奴婢本是備了茶水,讓李公公在殿裡候著,可他卻被宣貴人給拉走了;奴婢不好攔著,以為他會再回來,豈料,等了幾個個時辰,等來的,卻是祿公公讓奴婢同來乾清官接您。」 景寧未語,片刻,心頭一動。 這麼說來,莫不是那博爾濟吉特口兆雅讓小李子去慈寧官找她的……還以為,是那小太監年少不更事,才冒冒失失去了慈甯宮接人,豈料,竟是受了旁人的唆使。 都道這宣貴人僅是性子不好,是個喜好落井下石的王兒,卻不想,也是個擅使心機的。這順水推舟,不動聲色的把戲,倒是小覷了她。 景寧自問,並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更何況這等招數,向來是後宮妃嬪慣用的;但她料定那博爾濟吉特,兆雅必還會來承禧殿,眼眸一轉,索性,流瀉出了一抹陰翳來。 順水推舟是麼……她可也會呢…… 正月初三,各宮的妃嬪們都早早地開始互相串門子。 剛用過早膳,便有惠貴人抱著皇長子來了承禧殿,邀她一併去儲秀官探望皇后。進了垂花門,卻見她正懨懨地佚在軟榻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芷珠只道她是染了風寒,寒喧囑咐了幾句,便悻悻地離開。 等薑珥來了,秋靜一併說她身子不適,還沒起呢。薑珥就將帶來的紅漆食盒留下,告了安,轉身而去。 秋靜拿著食盒走進寢殿,就看見景寧躺在西窗下的炕上,蜷著腿,身上裹了一層棉褥被子;微汗的額上燙著浸了熱水的巾絹,水漬暈開,染得清而素顏一層濕氣。 「主子,姜常在給您送了些吃食來。」 「放著吧,」她招了招手,卻見冬漠望眼欲穿地看過來,心下莞爾,複又道,「那就打開吧,全當是膳後甜點來的。」 秋靜領旨,轉眸,不免嗔怪地瞪了冬漠一眼。 紅漆食盒共是兩層,悉心打開,裡頭的花狀拼盤便露出了真容。 椰子盞,鴛鴦卷,柿霜軟糖……盤盞簡單而乾淨,內盛糕點果糖卻精緻可愛,偶有香甜味道散溢而出,直勾人津液。 「姜常在的手藝可真好。」 冬漠由衷地讚歎。 景寧笑笑,伸手取出一顆柿霜軟糖,放入口中,爾後,便將食盒遞給了秋靜,「你們一併吃了吧,過年了,大家一塊沾沾姜常在的喜氣。」 冬漠歡呼了一下,忙不迭地跑過來,伸手欲抓,卻被秋靜一巴掌打在了手上。「你這饞嘴的,主子為了你才勉強吃了口糖,還不快快謝恩。」 冬漠吐了吐舌頭,難得放下素日的冷豔,整個人也活潑了,也隨和了,「奴婢多謝主子。」 景寧笑而不語,片刻,為她們解惑道:「這姜常在的父親,原是在都膳司當管事的,家學淵源,做這些小點心和果糖,可是信手拈來。」 「難怪。」秋靜和冬漠都唏噓不已。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嬌呼,人未到,聲先至,聽嗓音就知是一位嬌滴滴的主子。秋靜朝冬漠使了個眼色,冬漠趕緊將雲腿桌上的吃食拾掇好了,掀開門簾,迎了出去。 踏著紅繡緞花卉花盆底旗鞋,博爾濟吉特口兆雅施施然跨進門檻的時候,景寧已經靠著金心閃緞靠褥坐好了,看見是她,就欲要起身下炕,兆雅急忙迎上前,巧笑倩兮地將她輕輕按下。 「甯姐姐身子不爽,就躺著吧;妹妹聽聞姐姐抱恙,特地過來看看,姐姐若是起身了,可就是折殺妹妹了!」 兆雅說得煞有介事,景寧卻輕笑不語。 聽說?自己這病來的洶洶,是偶染了風寒,連太醫都不曾喧,唯一知情的惠貴人也去了儲秀官,她是從何聽說了的呢…… 臉上漾起三分笑顏,景寧也不拆穿她,反而顯得越發熱絡,「雅兒妹妹可真是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兆雅說著,幫她取下額上巾絹,還等未放到銅盆裡,早有秋靜走過來,接了去;就在此時,景寧驀地伸手胳膊,一把攔下了秋靜欲要投入熱水中的手。 「先放著吧,熱敷了大半個時辰了,也好多了。」 秋靜愣了一下,片刻,領旨,然後將巾絹搭在盆架子上,就退了下去。 兆雅盯著秋靜的背影瞧了好一陣,又將目光落回在那銅盆上——熱氣騰騰,水面上還暈著一層滾滾熱浪。一看,就是剛燒沸就端過來的。這要是將手放下去 「早聽聞姐姐最是體恤下人,承禧殿的婢子們能伺候姐姐,真是她們天大的福氣。」兆雅抿嘴一笑,妖妖嬈嬈的。 景寧當然知道她是指什麼,輕輕笑了笑,只作不知。 「妹妹哪裡的話,可羞煞姐姐了!」 寒喧了幾句,便再無可聊,景寧的興致也不甚提得起來,那兆雅索性不再拐彎抹角了,忽然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問她: 「姐姐,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昨日特地將你留在寢宮,是不是交代了什麼秘密的事?」 她問得突兀,也很無理,景寧卻不以為意,反而轉眸,故作不解地道:「妹妹的意思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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