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煙嬌百媚 | 上頁 下頁 |
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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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臣妾位卑身賤,承蒙皇上厚愛,臣妾定當恪守本分,牢記太皇太后教誨。」 專寵,弄權,禍王,都是後宮最忌諱的。 太皇太后提倡的是雨露均沾,尤厭惡宮人專寵宮闈,若是哪個人果真長寵不衰了,定要以為是用了什麼狐媚手段。而這後宮女子,極怕的就是被定義為狐媚禍主,且不論姿色如何,就看那家世能否撐得起「專寵」這一殊榮。 至於她,出身卑賤,升遷卻極快,太皇太后當她是最得力的棋,卻不代表能夠縱容…… §遵守 景寧不怕搬弄是非,不懼恃寵成嬌,卻獨怕被冠上了媚上這樣的名聲。最近連著幾日,皇上都翻了她的牌子,長此以往,即使再有用的棋子,怕也是離廢黜不遠了…… 太皇太后微挑眉,目光從景寧低垂的頭頂上掠過: 見她一副惶恐的模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爾後,端著茶杯暈了口茶,才緩緩地道: 「哀家亦沒怪你,且起來吧;至於交代的事兒,記得要好生去辦才是,皇上那邊兒,盡心伺候此案時你做妃嬪的本分,可過猶不及,若是讓人抓到了錯處就不好了……」 景寧心有餘悸,卻明白太皇太后一語雙關之意:須臾,片刻不敢有違地斂身,叩首承旨。 「臣妾謹遵太皇太后之訓。」 退出慈甯宮,身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迎面一陣寒風,就算是外頭裹了貂裘大衣,也甚覺寒涼。她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身側的小太監,暗地裡埋怨李德全竟讓這麼一個不經事的奴才來接她。 月色中天。 雪紡一般的清寒銀光罩在宮城的上空,宛若下了一場銀白的霧。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銀錠紅呢子小轎就從月華門進了乾清宮。寢殿前,早有敬事房的太監伺候,專為記錄她來的時辰,等侍寢過後,也要記下他離開的時辰,以備將來懷孕時刻對驗證。 方踏進寢殿,就看見他和衣半躺在床榻上。 明黃的帳簾被璃龍吻鉤挑起,床屜上,擺著一雙杏黃鍛雲頭厚底鞋;他半個身子都籠在半掩的皂色輕紗中,背靠著軟枕,對著琉璃盞,正舉著一本奏摺看得出神。 格子架上有一項翡翠流金香爐,為薰染,自有一股金玉生香。 景寧不敢打擾他,於是走到窗楣前,去了同火將爐裡的龍涎香點了;帶她扣上那縷空雕刻得熏香蓋子,他早已放下手中奏摺,靜靜地看向她。 「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回首,對上了她深邃的黑眸,立刻微微斂身: 這樣盈盈一拜,一席豔紅流彩花繡宮裝映著燭火迷離,明媚,嬌豔,宛若那緋紅驚蝶,翩然落在了這華麗尊貴的宮殿。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他心神晃了晃,半晌,微展薄唇,綻開了一抹輕笑瀲灩,「這兒又沒有旁人,不必多禮了!」 景寧承旨,隨手將小檀香桌上散落的奏摺拾綴到一起,紛紛雜雜,竟都是未砂筆批閱過的,看樣子,從他回到寢殿,便一直在看奏摺。 「放著吧,明日會有宮人來收拾,」他輕聲道,驀的,朝她伸出手,「過來。」 景寧愣了一下,須臾,還是順從的走了過去,任他長臂一攬,將自己摟在了懷裡。 「朕可等了你一個時辰……」 溫熱的呼吸,貼著耳根一直蔓延到了雪頰,蘇蘇麻麻的,就像是羽毛輕輕撩過肌膚,她微微動了動身子,那箍在腰肢上的手卻越發收緊,像是要將她整個個兒鑲進身體裡。 「臣妾以為今晚……就去了慈甯宮太皇太后哪兒……請皇上恕罪……」 「朕的愛妃以孝為先,何罪之有……」他眸光似冰淩初綻,清寒中暈了一抹柔,修長的食指卻似懲罰般揉捏著她的唇瓣,直到,輾轉出一抹緋若胭脂的嫣紅。她不敢咬唇,也不敢躲開,臉兒微紅,吐出的幾個字細如蚊吟,「臣妾多謝皇上。」 又是愛妃…… 自從上次賞燈過後,他似乎對自己越發親昵了。她有些惶恐,更是隱隱的不安,不知這份特殊的親昵,對他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 「聽說,昨日福貴人問你那方繡品的事兒了?」須臾,他漫不經心的問。 景寧臻首微垂,點了點頭。 「朕還聽說,你當場就繡了一個出來,技壓全場。」 「是臣妾的繡法不同。」 她說的簡單,他卻微眯了深邃的黑眸,輾轉出一抹迷思來,「一個人的手藝,是不會變得,珍兒身邊不缺乏個中高手,怎麼會辯不出一點相似?」 甯壽殿的事情,他一早就得了消息,卻始終沒倒出空來問她。 景甯眼底一抹了然,倏爾,淺笑著,若是所指地道:「皇上是說,蓉姐姐身邊那個叫繡兒的宮婢麼?」 今日就算他不問,她也要和盤托出的。概因那繡品一事,關乎特好八旗佐領一下奴僕殉葬的旨意,祖宗禮法,不得不慎。而對榮貴人身邊那個模樣俊秀的女子,她有印象。不是因她的臉,而是因為她的手。她還記得,那繡兒在遞給榮貴人包著巴旦杏兒的手帕時,露出的一雙白皙卻略顯粗糙的手。 ——那是一雙常年拿針的手。 「指肚內側有老繭,掌心卻沒有;而虎口上的繭,是剪刀磨出來的。臣妾是包衣出身,在宮裡當過一年侍婢,豈能不知道做慣活計的手是什麼樣子!而那繡兒一雙芊指靈巧,卻是常年聯繫刺繡,繡出來的。」 他的神色似有一絲的異樣,轉瞬,練了眸,笑的冰融春暖,「難怪。倒是你,棋高一著了……」 景寧抿了抿唇,索性將那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來:「其實,那副『福祿吉祥』的刺繡,原本確實出自臣妾之首,可後來的那副,卻不一樣了。」 榮貴人出身高貴,從來不做活計,更對女紅針線一竅不通。同樣的繡樣,出自不同人之手,外行人是看不出來的。萬幸,換得早,未讓她請來的人看出個所以然來。 他「哦」了一身,黑眸如墨,流轉出了一抹玩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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