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環記(61)_戈薇

六一

　　「騙人！一聽皇上這樣說，便知道是騙人的！玉環的手藝如何，還是有自知自明的。」我走到一旁，假裝生氣不理他。

　　他放下手中的碗，從後面抱住我：「朕在乎是的你的心意，不管你手藝如何，在朕眼裡，都是天下間最好的美味。」他把我身子扳正，拉著我和他一同坐在那寬大的龍椅裡，「玉環，我想興慶宮也修建好了，你搬到那裡去住吧。太真宮屬東西走向，從早到晚，陽光都能曬到，而你又最怕熱，興慶宮會涼快些。」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我的手放在手心，來回輕輕地磨擦。

　　我想了想，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我是天生怕熱型的，而這千年之前，又沒有所謂的空調、風扇，只能找一個涼快的地方住了。

　　「只怕宮中其他妃嬪們會有想法，畢竟玉環進宮是為太后……」我還是不太放心，畢竟我剛進宮不久。

　　才說到這，便被李隆基打斷了：「這點你放心，交給我好了。」

　　看他信心滿滿的樣子，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又盛了一碗粥給他：「皇上，你多吃點，離午膳時候還早呢。」

　　李隆基點點頭，把粥都吃光了。看他喝粥的樣子，很是可愛。因為那是我親手做的，他竟一滴也捨不得浪費，撐得肚子圓圓的，直叫難受。

　　我笑道：「活該，誰讓你貪吃。」

　　「還不是因為那是你親手做的，朕捨不得浪費。」他拉著我的手便要出門。

　　「皇上，這……那……」我指了指朱砂門，又指了指案上的奏摺。

　　「你不是想讓朕撐著肚子，在這裡批閱奏摺吧。」說著，不等我回答就拉著我出了門。

　　李隆基拉著我，準備去御花園，卻聽到遠處傳來陣陣悅耳的琴聲，似乎是梅妃驚鴻舞的伴奏聲。李隆基與我對看一眼，便拉著我往琴聲處走去。

　　果然是梅妃正在練舞。

　　梅妃見李隆到，便停下練舞，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李隆基抬了抬手：「免禮。」另一隻手依然沒有放開我的手。

　　「謝皇上。」梅妃起身時，看了眼我被李隆基緊握住的手，臉色微微一變，又很快恢復正常。

　　「玉環參見梅妃娘娘。」我掙脫開李隆基的手，福了福身子。

　　「妹妹無須這麼多禮。」梅妃接過侍女遞上的帕子，拭了拭汗。

　　「梅妃又在練舞？」李隆基問道。

　　「中秋佳節就快到了，臣妾正在準備。」梅妃福了福身子，便走到亭子的石桌旁，滿上茶水，「皇上，一路走來也渴了吧？喝杯臣妾泡的普洱茶。」

　　李隆基接過梅妃手上的杯子，輕輕地泯了一口：「嗯，不錯，朕也確實有點渴了，玉環，你也過來嘗嘗梅妃泡的茶。」

　　我走上前，李隆基拉著我坐在他身邊，親手為我沏上茶水，我接過：「謝皇上。」便泯了一口。我不會什麼品嘗，但樣子是要做的，「娘娘泡的茶，果然沁心入鼻。」

　　梅妃笑笑：「縱使我的茶泡得再好，舞跳得再美，也比不上妹妹的歌聲。」她的聲音嬌得如水，表情媚得如花，卻偏偏那眼洩露了所有的秘密，騙不了任何人。

　　我知道這是梅妃在記恨我，她恨因我李隆基讓她下不了臺，她恨李隆基竟然牽著我的手，遊逛整個花園，即使在她面前也仍不放開。

　　「娘娘誇獎了，玉環那些只是皮毛，又豈能和娘娘優美的舞姿相比。」

　　梅妃又泡了一杯茶，然後為自己滿上，輕輕地嘗著：「皇上，妹妹的歌聲如此動聽，不知舞跳得如何？」梅妃不理我，便直接轉向李隆基。

　　李隆基看向我，伸手握住我放在桌下的手，眼裡的寵愛，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玉環不擅長跳舞。」

　　梅妃笑笑：「不會可以學的嘛，皇上，中秋佳節就快到了，到時候，如果臣妾能和妹妹共舞，那豈不是一大美事。」

　　該死的，明明是想讓我出洋相！八月十五，現在都五月底了，只有兩個月時間，而梅妃的舞步那麼複雜，我怎麼可能學得會呢？

　　而李隆基竟然不明就裡地答應了梅妃，還一臉興奮地想像著那天的美景。那天只會讓滿朝文武看著我出糗，哪裡會有梅妃所說的美事？可是輸人不輸陣，不管怎麼樣，氣勢上總不能輸給梅妃。

　　我絢麗地笑道：「那就要請梅妃娘娘多多指教了。」

　　梅妃點點頭，不再多說。

　　李隆基見差不多，也該回去批閱奏摺了，便起身：「梅妃，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朕要去禦書房繼續批閱奏摺。」

　　梅妃起身福了福身子：「謝皇上關心，皇上也要注意龍體，不要勞累過度。」說著，便看向我，話裡的諷剌之意，再明顯不過。

　　我也隨著起身：「那玉環也告退了。」說罷，我便要走。

　　剛走兩步，卻被梅妃叫住：「妹妹留步。」

　　我便回過頭：「娘娘有什麼吩咐？」

　　梅妃走上前，看著我頭上的髮髻說：「妹妹這個髮髻梳得很是漂亮，不知是哪位手巧的宮女幫妹妹梳的？」

　　我笑笑：「是我帶進宮的一位小丫頭，娘娘要是喜歡，改日我讓她過去幫娘娘梳便是。」

　　梅妃笑道：「怕是不合適吧？」

　　「娘娘不必客氣。」

　　李隆基也上前：「梅妃，既然玉環都說了，你就不要那麼客氣了。玉環剛進宮不久，難得你們就姐妹情深。」

　　姐妹情深？我真是懷疑李隆基是不是老糊塗了，梅妃對我這麼明顯的敵意，他都感覺不出來？

　　梅妃巧笑道：「既然皇上如此說，那臣妾就不和妹妹客氣了。」

　　李隆基拉著我的手走回太真宮。他倒是樂意自在，滿臉笑意的，而我卻感覺如芒在背。梅妃站在身後，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她進宮時間比我長，早就有了自己的黨羽，朝中想必也都有自己人，什麼時候在背後放只冷箭我都不知。而我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身旁這個男人。可在他人眼中，我已是擁有一切，於是想盡辦法來對付我。

　　剛起床，小翠就利索地收拾好被褥，準備幫我梳妝。

　　我走到銅鏡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己，越發的成熟、迷人了，竟然有點顧盼生姿、明眸善睞的感覺。

　　自從上次到禦書房給李隆基送早點之後，我們的關係，算是真正地向前了一步。那日之後，他便常常來太真宮，時不時牽著我的手，到院裡去看那些花花草草；時不時坐在屋裡，輕磨著我的手，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有時在夜深人靜時，擁我入懷，讓我靠在他的胸前，和我訴說著他那些曾經的戰史以及他對我的情之多深，愛之多切。每次，我總是聽著聽著便睡著了，他便那樣守我一夜，有時也會在我身邊躺下休息，卻也只是摟著我，僅此而已，一切都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小翠剛拿起白玉梳，便聽到門外傳來小祿子的聲音：「小姐，梅妃娘娘派人前來，說是請小翠過去幫她挽發。」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那日的客氣話，她卻當真了，避是不可能的了，都上門要人了：「知道了，你讓她在大堂裡等著。」

　　我看向站在身旁的小翠：「翠，要委屈你一下了。」

　　「小姐，這是什麼話，只不過是去梳個頭，哪時談得上委屈呀。」小翠笑道。

　　我搖搖頭，起身：「翠兒，不會這麼簡單的。前些日子，梅妃因為我而被皇上斥責，只怕這次梳頭只是一個藉口，她會趁機為難你，想給我一個下馬威。」我拉起小翠的手，「不管怎樣，你到了梅妃那裡，她讓你怎麼梳，便怎麼梳，有什麼氣都要忍著，知道嗎？」我不放心地叮囑。

　　小翠懂事地點點頭：「小翠先幫小姐挽發。」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