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環記(43)_戈薇

四三

　　「妍兒，」李瑁抬頭看著我，「別逼我，我不想讓僾兒看到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想讓僾兒知道將來他不能成為儲君，全是他母親的錯。」

　　儲君？別說僾兒，恐怕連你都沒有這個命了吧。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竟不顧半分的夫妻情分了，是非要利用我得到那根本不可能的太子之位嗎？他就那麼肯定，我成為皇妃之後，定會助他？

　　「你就那麼肯定，只要我得到皇上的寵愛，太子之位就一定是你的了嗎？」

　　「至少還有希望，但是，如果你不成為父皇的寵妃，我就沒有任何希望了。所以，妍兒，對不起了。」就著，瑁就上來拉我。

　　我反感地拍開他，走向李白。

　　「妍兒！」瑁沒有想到我會反抗，更沒有想到我會走向李白，他沖著我吼道。

　　「壽王爺，既然王妃不想與你回去，我想你也不便用孩子相逼吧。」李白悠然說道。

　　「這是本王的家事，我想跟你沒有關係吧。」李瑁已開始發火了，額上的青筋暴出。

　　李瑁向前兩步，想抓住我，李白伸出手攔住李瑁。

　　「王爺，這確實是你的家事，可是，王爺要尊重王妃的意願。」李白一隻手攔著李瑁，另一隻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讓我不要擔心。

　　「你……」李瑁氣結，瞪著李白看了半天，又把目光轉向我，接著又看向我和李白緊握的手。然後點點頭「好呀，你們……你們……」李瑁說著，便往後退，最後，他走向家僕，正在我以為他放棄了時，準備從李白身後走出來時，卻只見眼前一個人影晃過。當我看清楚時，我的眼裡頓時燃起了怒火，李瑁他……

　　「跟我回去，妍兒。」我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李瑁竟然如此的卑鄙，剛才用僾兒相逼，現在……

　　見我沒有反應，李瑁便把手中的匕首又往李白的脖間送了送，鮮紅的血從刀尖流了下來，刺得我眼生疼生疼的。這個我愛的人呀，竟然如此不擇手段！曾經，我還為嫁給他感到興奮、開心，沒有想到，我吞下的是一顆苦果呀！嘴角的鹹味讓我反應過來，用手背拭了拭，是淚！這淚，是為李白而流的。這個看起來文弱的書生，竟然此時眼都沒有眨一下，眼裡全是對我的擔心。

　　我走上前，手輕輕地撫上李白的傷口：「放開他，我跟你回去。」我雖然是對瑁說的，可是，我的眼神卻半分沒有離開過李白，眼裡只有感激。

　　「王妃……」

　　李白還想說什麼，卻被我打斷了：「我不甘，我不願，可是我不想因為我而連累了你們。」我別無選擇呀！

　　「帶王妃回府。」語畢，便有兩個家僕準備上來扶我上馬車，李白迅速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我等你」。就這三個字，卻在我心裡泛起了陣陣漣漪。等你，遠遠勝過愛你，因為只有愛，才會有沒有期限的等待。而愛，又能說明什麼？

　　「妍兒。」瑁把手伸過來，握住我的手。

　　我把手從他手中抽出，看向窗外。

　　「妍兒，別這樣好嗎？」瑁的口氣和剛才完全不一樣。現在的他，帶著一點點的哀求。

　　我沒有看他，依然是看著窗外對我來說已沒有任何顏色的景致。

　　「妍兒。」瑁無奈地叫著我的名。

　　我輕輕地回頭，嘴角輕揚：「我的名從你嘴裡叫出，竟是那麼可笑。」

　　他愣在那裡，沒有想到我回給他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句。

　　我依然回頭看向窗外，半晌我才道出一句：「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①」

　　「什麼？」瑁一時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只是覺得這句話很適合你。」我還是沒有看他。

　　瑁沒有回我，他大概也知道我於他，已沒有任何情份可講了吧。他也沒有想到我會如此絕情。

　　注①：出自《紅樓夢》

　　第二十章一別音容兩渺茫

　　李隆基坐在禦案前，整個人靠在龍椅靠背上，閉目養神。高力士為李隆基添上茶水，靜靜地候在一旁。

　　「有事？」李隆基依然閉著眼，慵懶地吐出兩個字。沒等高力士回話，又接下去問，「壽王府怎麼樣了？」此時，在李隆基心裡，國事已不重要了。此時的他，就像一個狂熱的少年，心裡裝滿了一個女人的名字，想的全都是那個女人的一顰一笑。

　　「據說，壽王妃的反應很是激烈，不能接受此事，只是壽王的態度還是比較堅定的。」高力士站在李隆基的身旁，徐徐道來。

　　李隆基輕輕地泯了一口茶：「這才是玉環，她決不會任由任何人擺佈的。」這老頭子倒是瞭解。

　　「壽王妃果然是與眾不同的。」高力士上前又為李隆基沏上茶。

　　「如若不是這樣，朕也看不上眼，後宮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獨獨沒有她那樣的。」李隆基透過朱砂門看著外面，「她是那樣的高傲，那樣的自恃，那樣的獨特，好像永遠不屬於別人，只為她自己而活。」李隆基收回視線，看向身旁的高力士，「力士，你懂嗎？」

　　高力士躬了躬身子：「皇上，老奴明白皇上的心意。」

　　「不過，他即將成為朕的愛妃。力士，等到這一天，朕一定會好好獎賞你。」李隆基想到楊玉環成為自己妃子的樣子，已是非常陶醉。

　　「謝皇上。」高力士行了行禮。

　　「不過，力士，朕要用什麼樣的名義讓玉環進宮？」李隆基好像想到什麼，又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這個……」高力士正準備回答，卻被李隆基打斷了。

　　「力士，我不想再這樣偷偷摸摸的了，你知道嗎？朕有時竟然恨自己身為一個帝王，如若不是這樣的身份，朕就可以不用顧忌那麼多。」說著，李隆基懊惱地抓了抓頭髮，「可是，如果我不是一個帝王，我連擁有她的資格都沒有。」李隆基抬起頭，低聲說著。

　　高力士從來沒有看過皇上這個樣子，如此的驚恐，如此的沒有主見。當初對惠妃也沒有如此的患得患失，高力士明白，將來這後宮之中，只會有一個女人了。

　　就在李隆基鬱悶之時，就聽到外面侍衛報：「玉真公主到！」

　　「傳，趕緊傳。」李隆基因開心而顫抖的手握著高力士，讓他傳玉真進書房。

　　「傳玉真公主——」高力士高聲的傳道。

　　玉真推門而進，準備行禮，卻被李隆基搶先止住了。

　　「別行什麼禮了，玉真，你來是有什麼主意了嗎？」李隆基已經在迫不及待地等玉真說了。

　　「皇兄，你別著急，皇妹我大老遠的來，你好歹也讓我喝口水吧。」玉真笑自己的皇兄，這麼些年了，她還是頭一次看到他為了一個女子如此的失魂落魄。

　　「好好，不急。力士，給玉真沏上好的茶。」李隆基聽見皇妹如此說，就是心裡再急，也不好表現出來呀。

　　高力士為玉真沏好茶，玉真端著白玉杯，用杯蓋輕輕地拂了拂漂在上面的茶葉，便泯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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