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環記(42)_戈薇

四二

　　「小姐，你要走？你要去哪裡？」小翠拉著我的衣袖，淚又流了下來，「那王爺怎麼辦？」

　　「王爺？呵呵，從今天起我便與他沒有任何關係，我筱妍決不會做任何一個人的棋子。」放空視線，我定定地說著。不走，我又能去哪？玉環家是不能去了，瑁他們肯定是會去那裡找我的，因為他知道那是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小姐，我不知道你和王爺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你一定要走，那你就帶翠兒一起走吧。」小翠拉著我的手，眼裡全是乞求。

　　不帶她走，她便只能回到壽王府，改日瑁另娶她人為妃，要是碰上一個像我如此的還好，要是碰上一個如先前麗妃那樣的，這小丫頭便要吃盡苦頭了。呵呵，瑁另娶她人為妃？這倒不是不可能的事，在這個時代，三妻四妾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麼？

　　「那好吧，帶上你，別哭了。」我為小翠擦去臉上的淚。

　　曾經，他也這樣為我拭淚，而今天，還是這個人，卻要親手將我送人，不過是為了滿足他的狼子野心。正在我想得入神時，一隻手輕輕地為我擦去臉上的淚痕。我扭頭，看向手的主人，他眼裡的心疼是那麼的明顯，眉皺成一個川字，眼裡都是憐愛。

　　「以後，有我幫你拭淚。」他輕聲說著，還露出一個迷死人的笑容。

　　看著他那如天使般的笑容，我想，我該信他的，畢竟史書上的記載是錯不了的。

　　我輕笑。

　　就在我們準備走的時候，瑁卻帶著府裡的僕人趕來。

　　「妍兒。」他不敢相信，我會和李白在一起，「妍兒，回來。」

　　他朝我走近，雙手伸直，像要過來擁我入懷。

　　「你別過來！」我叫住他。

　　「妍兒，難道你忘記了我們之前那些美好了嗎？」李瑁又往前走了走，「難道你就因此而把我定罪了嗎？」或許在他眼裡，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我苦笑：「美好？那只不過是你的一個棋局。你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今天。」虧他還能說得出口。

　　「妍兒，你不要這個樣子，我是真的愛你的，只是今時今日，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我也痛，我也不舍呀！可是，誰讓我生在帝王家。」瑁開始激動起來。

　　「就算你曾經愛我，就算過去的那些日子，你是真心待我，那麼，今天所發生的，我就應該視為理所當然嗎？如果你認為是，那麼，對不起，我做不到！」我看著那雙曾經讓我沉迷的如星子般的雙眸，此時，那雙眼再也不會讓我掉進去了。

　　「這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我們會再在一起的。」他仍不死心地勸著我，試圖說服我。

　　「哈哈！李瑁，這個時候，你還在想著你的太子之位，你究竟把我放在了哪裡？把我們的感情放在了哪裡？」我氣得對他大叫，真是沒有想到我竟然嫁給了這樣一個男人，到現在他還在試圖說服我。

　　我捂住心口，那裡的痛漸漸地蔓延，我顫抖著。

　　「妍兒，你可以不管我，可以扔下我。可是，你捨得僾兒嗎？」瑁見我對他已經無動於衷，便搬出我們的兒子來。

　　「僾兒，他……」我呆住了，不知道如何回話。雖然對於瑁我仍會心痛，但是，我心痛的是自己當初怎麼會看上他，我的驕傲怎麼能容許自己愛上一個這樣的男人。可是，僾兒呢？他畢竟的我身上掉下的肉呀，畢竟是我十月懷胎的呀，必竟是……有太多的必竟，終究一句話，必竟他是我的兒呀！

　　我沒有回話，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想著僾兒平時的頑皮可愛。

　　瑁在一步步地靠近我，最後，在我不在意的時候，把我擁入到他的懷裡：「妍兒，我的妻！」他緊緊地摟著我，害怕我會隨時消失。原本沉思的我，卻在這一刻清醒過來，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手臂越來越緊。

　　「放開我，放開我！」我知道掙扎沒有用，但是，我卻不能放任自己就這樣在他懷裡，「我不再是你的妻子了，從你打算把我拱手讓人的那一刻，我便不是你的妻子！李瑁，我說過，我絕不會成為你的一顆棋子的，你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你想要的。」

　　「妍兒，相信我，那只是暫時的。」他的決心從沒有變過，如果此時他放棄，放棄所有和我遠離這個糾纏不清的地方，那麼，我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忘記了他這次給我的傷害。

　　「你願意帶我離開嗎？離開這裡的一切，去一個只有我們兩人的地方？」我閉著眼，笑自己的傻，明知道結果是什麼樣子的，卻又為何要讓自己再痛一次，再傷一次？為的只是讓自己更加的絕情，為的只是給自己一個離開的更好的理由，為的只是讓自己毫無留戀地走。

　　「妍兒，別鬧了，相信我，只要你助我，我很快就會拿回太子之位，登基之事，也是指日可待的。」瑁吻著我的脖，「那一天，我李瑁便要你筱妍重新回到我身邊。」後面的這一句話，瑁說得那麼真切，卻是那麼不真實。因為那一天，永遠都不會來了。

　　我睜開眼，看著蔚藍色的天空，如此美麗的一片天，卻發生了如此可笑如此荒唐的事情。

　　眼裡苦澀，我眨了眨眼，以為會有淚掉下來，卻發現沒有，現在，是真的沒有淚了。先前我沒有哭，是因為我強忍著不允許自己哭，不允許脆弱。而現在，是真的心死。

　　我看向那位青衣少年，他也正好看向我，我們視線相交，我想他應該知道我發生什麼事了吧。再過不久，我將要被送到宮中去了，做皇上的妃子，做歷史上的楊貴妃，呵呵！楊貴妃呀，多麼讓人心動的稱呼呀，貴妃這個封號，這個頭銜，可是宮中那些妃子們搶破了頭的呀！沒有想到，我卻唾手可得。

　　青衣少年眼裡的擔憂勝過一切，他知道我心裡有多少的不甘，他知道我有多麼不屑這個貴妃的封號，他知道我有多麼想去雲遊四海。他知道，為什麼只有他知道，為什麼此時把我擁在懷裡的這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

　　「妍兒。」瑁見我半天沒有說話，便輕輕地把我推開，扶著我的肩看著我：「妍兒？」

　　「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準備把我怎麼樣？」我看著瑁，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眼裡也是同樣的不帶感情。

　　瑁看了我半天，最後做了一個痛苦的表情，閉著眼道：「有僾兒在，我相信你會同意的。」

　　我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小翠連忙上前扶住我，他剛才說什麼？他竟然……

　　「你早有準備是不是？」我掙開小翠的手，走上前去，逼近瑁，「你早就想好了，如果我不跟你回去，你便用僾兒相逼，對不對？」我對著他吼道，用手捂住胸口，「李瑁，你果然好狠，僾兒他也是你的兒呀，你竟然如此對他，你竟然拿他來逼我？」我步步逼近，瑁步步後退。

　　「妍兒，我是愛你的！只是，我也是迫於無奈，我也沒有辦法，如果我不這麼做，我不敢想將來有一天東窗事發，後果會是什麼樣子。所以，妍兒，我不能那麼自私，我不能為了我自己，而不顧整個家族的安危。」

　　好偉大的說詞呀，你不可以不管他們，那麼我呢？我就無所謂生死，無所謂安危了是不是？

　　「帶王妃回府。」瑁沖著府裡的僕人道。

　　上來了幾個家僕，準備把我帶上馬車。

　　我拍開他們的手，沖李瑁叫道：「李瑁，你可以忘記你曾經對我的誓言，你也可以忘記僾兒是你的兒子。如果你可以接受僾兒日後看你的那種怨恨的眼神，你就帶我回去！」

　　李瑁，我賭你還尚有人性，我賭你還沒有被利慾薰心，我賭你曾經對僾兒的疼愛都是發自內心，我賭……沒有想到，一切都錯了！是我高估了自己，是我低估了李瑁的欲望！

　　李瑁呆在那裡，我以為他有所顧忌，卻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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