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環記(18)_戈薇

一八

　　大家隨著李隆基來到屋外。菲兒趴在一條長凳上，已經血肉模糊。我不忍地別開臉，躲進瑁的懷裡。我撫著腹部，寶寶，這樣血腥的場面是你不能看的，請你不要說母親我無情，我只是想要保護你們呀。如果趙麗妃的事不查清，寶寶你將時時處於危險之中。

　　「說！」多簡單的一個字，卻是威嚴十足。

　　「在很早很早之前，麗妃娘娘和太子便有了……」菲兒頓了頓，目光看向太子，那裡面，是滿滿的深情。

　　「有什麼？」這回是惠妃問的。

　　「私情。」菲兒吐出這兩個字，便暈死過去。

　　我踉蹌地往後退，跌進瑁的懷裡。剛才菲兒吐出的兩個字是真的嗎？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兒子，這是亂倫呀！雖然我是來自千年之後的人，但是，我也無法接受這幾乎變態的事呀！我沒有想到，我揭露的事情背後竟然是如此地肮髒。我的天呀！

　　我看向李隆基，他沒有任何反應，靜靜地站在那裡，好象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沒人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所有在場的人的臉上無不是驚詫的表情，沒有人能接受這個事實。

　　「哈哈哈——」突然一陣刺耳的笑聲響起。我扭頭一看，竟然是趙麗妃，此時的她已經接近瘋巔，「是的，菲兒說的沒錯，我一直都和瑛兒有私情。」

　　「瘋子，你這個瘋子，竟然會做出這種亂倫的事。」惠妃無法接受地大聲說。

　　「瘋子？亂倫？我沒有，我沒有！」麗妃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指著所有人，「我沒有，瑛兒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兒子，更不是我親生的！」

　　我想，麗妃最後的這句話無不衝擊著在場的每個人。李瑛竟然不是唐玄宗親生的，我的天呀！我竟然揭開了這個天大的不為人知的秘密！我該說是功臣還是……

　　「當年，我產下皇子，真的很興奮。當時皇上正寵愛我，加上我產下皇子，我在宮中的地位就更加地牢固了，母憑子貴。正當我興奮之際，穩婆卻發現小孩哭也不哭，怎麼拍打都毫無反應，用手指一探他的氣息，沒有想到，竟然……」趙麗妃靜靜地回想著過去，臉上表情痛苦，「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穩婆幫我想了一個辦法，就是從宮外找個孩子，偷樑換柱。沒有想到，20年過去了，居然沒有人發現，皇上還封他為太子，哈哈哈！而我，自從惠妃受寵之後，我常常一個人坐在宮中，度日如年，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等的卻是那個明知不會來的男人。」

　　說著，麗妃便把目光投向李隆基，「我每天都是失望，每天都是。而這些日子，都是瑛兒陪我度過的。也就是在這無數天的失望中，我慢慢發現，我等的不再是那個不知何時會來的男人，那個屬於天下百姓、屬於武惠妃卻不屬於我的男人，我等的，是我的瑛兒，我一手帶大的瑛兒，」麗妃滿眼的哀怨，「我也很害怕，他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卻是我一手帶大的，和親生的沒有什麼兩樣呀。直到後來，後來……」

　　「夠了，不要再說了！」李隆基終於受不了，大吼一聲。20年來，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自己的妻子竟然和養子偷情。這樣的打擊，有幾個人能受得了呢？

　　「來人，賜趙麗妃白淩一匹，毒酒一杯。」這個結果是好是壞？沒有淩遲處死應該算是留情了吧，「太子……」正在李隆基猶豫時，看到一個人在惠妃身旁耳語。

　　「皇上，臣妾有話，不知當說不當說。」惠妃站出來。難道她要為太子求情？

　　可是，下一秒我卻笑自己的天真。惠妃的話，把我對這宮中最後的一點期盼也給抹殺了。

　　「臣妾前幾天聽說，太子和鄂王及光王正在密謀反叛之事。」這無疑是落井下石呀。

　　歷史上，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光王李琚，全都被陷害的，這個人就是惠妃，她一心想讓李瑁坐上太子之位。可是這事不應該發生在這個時間呀。難道我的出現不僅沒有改寫歷史，反而讓歷史提前了？我的天呀！可是惠妃今日又何必多此一舉呢？太子李瑛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死裡逃生了。難道她想趁此機會，廢了另外兩位皇子？惠妃的心機好深呀！

　　「好，很好，看來今天是個吉日，一切都在今天發生了。你們還都知道什麼是朕不知道的？全都說出來。」李隆基一時之間好像老了10歲。對於這個男人，我第一次產生了同情。

　　遠遠的，他是何時在那裡的，他不是走了嗎？他看到我的殘忍了是嗎？為何他的臉上還是那淡如春風的表情？為何從他的臉上我看不出一絲他內心的想法？曾幾何時，我開始在意這個青衣少年的看法了。一轉眼，他又不見了，是我剛才出現了幻覺嗎？

　　「賜太子毒酒一杯，鄂王及光王廢黜為庶，監于宮中東城。」李隆基說完便揚長而去。

　　歷史上演了，我無力地癱在瑁的懷中。瑁，今日之後，你就是太子了嗎？我無心改寫歷史，但也絕對沒有想到，無形中我成了推動歷史的幫兇。是我錯了嗎？

　　「瑁，我錯了嗎？」我泣聲問瑁。

　　我不知道為何流淚，也不知為何傷心，淚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滑落，止也止不住。我以為我在這千年之前，已經學會了漠視一切，已經學會了不擇手段，原來沒有，我的人性尚在。

　　第九章千嬌萬態破朝霞

　　李隆基憂傷地離去。這個男人，一夜之間失去了妻子、兒子，試問這世間還有什麼比這兩樣更重要呢？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可能真的沒有了。但是對於他——一個一國之君來說，他的江山也許更重要，更何況他有這麼多的妃嬪，有這麼多的子嗣，又怎麼會在乎他們一個呢？可是，真的是這樣嗎？他真的不在乎嗎？就算坐擁天下又怎樣，後宮佳麗三千，而他卻是那樣地孤單。

　　「武惠妃，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就算瑛兒的太子之位被廢，你的兒子也坐不了太子，哈哈哈！」麗妃的聲音尖銳而可怕，這是一個女人臨死前的詛咒，「還有你壽王妃，你也一樣，哈哈哈！你也一樣！」麗妃瘋了，她的整個臉都扭曲了，眼神裡帶著殺氣。

　　李瑛走過來拉開麗妃，對著我說道：「我沒有想到揭穿事情真相的會是你，我也沒有想到你會是母后口中的那種人。」李瑛看著我，眼裡盡是失望，「我沒有想過要報復，沒有想過要為那一巴掌討回公道。」什麼？上次他明明說會讓我為那一巴掌付出代價的呀，「能死在你手中我也無憾了。」忽然，他的眼神一轉，就像一潭深湖，「是的，你就是那個我第一眼看到就已嫁為人婦的女子，那個我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女子。」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我沒有拍掉他的手，只有淚靜靜地流著。瑁在旁邊看著這一切，沒有任何反應，可能是被李瑛的話嚇到了。李瑛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我的天呀！

　　麗妃和太子被人帶了下去，兩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

　　此時，我淚流滿面。這是我第一次殺人，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要保護我所愛的人，難道我錯了嗎？我抬頭問蒼天！

　　遠遠的，他站在那裡，仍是那淡淡的笑。而此時，我卻恨起了那笑容。為何他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能那樣笑，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是他對一切都不在乎，還是他看透了一切？我沒有表情，只是呆呆地看著那笑容，希望他能像以往一樣撫平我的心。

　　「妍兒，回去吧。」李瑁摟住我的肩，在我耳旁輕聲說。

　　我點點頭，任由著他扶著我。而我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那青衣少年身上。我們偉大的詩人呀！

　　麗妃死了，太子李瑛也被皇上賜死。而皇上為了維護皇家的尊嚴，只對外宣稱他們是病逝的。終於，這一切都如惠妃所願，她順利地剷除了障礙。可是，瑁真的能坐上太子之位嗎？

　　在宮中，雖然向來都是母憑子貴。但是，現在依照惠妃受寵的程度看來，瑁要坐上太子之位不是沒有可能的。皇后死後，後位就一直空著。雖然李隆基一直寵愛惠妃，卻沒有封她為後。但是，惠妃的位置已經相當於皇后了，只是沒有冊封罷了。接下來，惠妃就要開始著手此事了吧。

　　事情已經過去十來天了，瑁這些天心情特別好。或許瑁真的想過要成為太子吧，畢竟天下人有哪個沒有這樣的想法呢？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也或許是經過太子和麗妃一事，改變了他本來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得出來，李瑁變了，他想坐上太子之位。

學達書庫(xuoda.com)